一日风波一日过。
第二日清早,老头还是不由分说地一脚踢醒了仍在酣睡的李跋,后者蹭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一夜过后身上沾染的尘土,倒是不吵也不闹,似乎对老头的“嚣张跋扈”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只是象征性地心里问候了一声老头。
早餐自然是蛇肉,隔夜的火堆早已熄灭,老头从兜里掏出火折子,拔开塞头用力短促一吹,点点火星腾起,老头随手抓了一把木柴,很快燃成小火堆,用长木条串起一块蛇肉自顾自地烤了起来。
老头没有用昨日杀赤蟒那门吐火之法,一来是杀鸡焉用牛刀,没必要显摆。二来吐火费神费力,大张旗鼓吐火点个柴实在缺心眼。
抓起一把细盐挥手撒在蛇肉上,随着呲呲的冒油声,香味扑鼻而来,老头拿刀在蛇肉上划了几道口子,边缘的蛇肉被烤至翻卷,油盐沿着切割面缓缓渗透其中。
老头抽了抽鼻子,红葫芦备在一旁,无意抬头一瞥,看见李跋站在原地扭扭捏捏,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于是大吼一声:“臭小子,干嘛呢?”
李跋闻言皱着眉,有些犹豫之色,指着不远处的湖泊道:“里面应该没蛇了是吧?”
老头嗤笑:“你个怂包。”
李跋倒是无谓老头的冷嘲热讽,只是说不上来是无奈还是担忧,“你别诓我,那玩意你昨天弄干净没有?”
杨老头突然想起许多日前李跋被树影“蛇”吓到失神,再与今日后者的扭捏行为联系,老头心中有了思量,然后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你猜嘛。”
李跋哼了一声。
老头举起手中的蛇肉串,指着湖泊,面色晦暗,压低了声:“有没有蛇我不知道,因为我尚未仔细查探过那面湖。但是我知道一般灵兽栖息处,多属其领地。蛇乃群居生物,很少有蛇蟒会离开家族领地,除非是被逐出族群,或者有孕待产,寻天然灵地繁衍,再或者伴侣结伴宗生族攒,独立为族。”
“吞天赤蟒本属火,择水栖八成是有孕在身,在水底产了蛋。小子,要不你去湖里寻寻,说不定还能逮到三两只幼蟒呢。”
李跋当即面色惨白。
枯木旁坐了一夜的黑衣女子睁开双眼,不声不吭,自顾自地走到湖泊旁洗漱起来。
抽出发簪,女子轻轻摇头,秀发如瀑,洋洋洒洒,垂落如柳。
接着束发而后,荡着细波的水面如镜般映着白皙娇容,刹那间的病态之美。
经过一夜吐息,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不过是缸中碗水而已。
李跋见女子洗漱不紧不慢,风平浪静,忽然明白了什么,火冒三丈,指着老头骂道:“你又骗我!”
老头耸了耸肩,咬着酥烂的蛇肉,含糊不清道:“我骗你干嘛,你不信自己去看。”
同时心里偷笑,不骗你个傻子骗谁。
吞天赤蟒属火但水生不假,但是老头不会告诉李跋,昨日葬身的赤蟒是未成年蟒,而且是条公蟒。
公蟒要能生蛋,不就跟日西出东落一样荒唐了么。
就在李跋还在犹豫思量间,黑衣女子洗漱完毕,起身回到枯木旁,坐下后,老头递过来烤好的蛇肉,女子也不客气,也不言语便接了过来。
虽然一直到现在女子都未曾开口言语,但心中却是思绪不绝。
分析当下形势,摆在她面前的情形显而易见,十分清楚。
自己如今是伤身难愈,杀这二人大抵是做不到的。至于逃跑,有机会但希望渺茫。
老头至少如意镜的修为,甚至是龙象小金刚,就算是恢复到巅峰状态,想要逃离也十分困难。
除非对方有意让自己离开,但救下自己又好心任离,对于这个险恶江湖,着实是有些白日做梦了。
更何况对方明显在湖旁相遇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之后又险些杀掉那个毫无修为的青年男子。自己还能活下来,好好地坐在这吃着吞天赤蟒的灵肉,如果对方没有其他心思,简直就见鬼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黑衣女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便是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头斜着脑袋,突然开口笑眯眯问道:“你叫啥名?”
黑衣女子明显愣了一下,余光扫了周围,确定老头问的是自己,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杨以琼。”
名字而已,也没什么可隐瞒。
老头闻言开怀:“本家啊,老夫也是杨姓,说不定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自称为杨以琼的黑衣女子轻轻哦了一声,手指捏下一块蛇肉,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身着的黑衣双袖因战斗破损,也不曾更换,主要也没其他衣服换了,虽说不得凄惨,但也不算太好看。
老头从兜里翻捣,掏出一件白布衣,在女子有点惊讶的眼光下扔了过去。杨以琼接过白衣,狐疑打量了一番,确认只是件普通衣服,但还是将衣服扔了回去,声音清淡:“谢谢,不用了。”
老头自然能看出杨以琼的警惕,那句谢谢明显言不由衷,心里翻了个白眼,手攒着衣服,撇了撇嘴,感叹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人不如其名啊。”
“好心便做了驴肝肺,这与谁说?”老头嗤笑一声。
杨以琼皱了皱眉,抿着嘴,把头转过一边,自顾自地撕扯着蛇肉。
老头摇摇头,无奈笑饮了口酒。
突然杨以琼回转过身,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老头回道:“我那傻里傻气的大侄子也到了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