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亨利拿着抹布过来要擦干台面,白思孟赶紧拦住,笑道:“别忙,水还没泼完呢!”
说着端起杯子,让众人看过,然后他问,“还剩半杯吧?”
等大家都点过头,他把杯子高高举起,两眼看着杯底,只见不大一会儿工夫,杯底便涌出一股细细的水流,一条线似地流注下来,洒到台子上。
“好奇怪!”众人叫一声。
几个围观的人便踮起脚,看白思孟手里举的杯子是不是歪了。看了之后,他们都承认说没半点倾斜,但那水仍是不断线地流,一会儿就流了个干干净净。
“好!”蒋东平大叫一声,“这才是真功夫!‘水泄银瓶’:一瓶分内外,出入无间阻!高!”
“什么水泄银瓶?这叫‘水银泄地’!”万时明不知道这是针对他,还想充一回老资格,当即一本正经地纠正小蒋。“水泄银瓶,泄得了吗?不通!”
“怎么叫不通?”小蒋真来气了,塌了台的人还逞威风!“‘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古诗上都有的,功夫就是拿这起的名!”
“还说通?银瓶乍破!说的是瓶子破了水才迸射,这杯子哪儿破了?”
小蒋语塞,他完全没想这么多,一下子被人抓住了。
不过嘴仗既然开了打,无论如何不能自己先气馁,他就硬着头皮反驳:“那你呢?水银泄地!什么叫水银泄地?书上说的是水银泄地,无孔不入。这杯子有孔吗?孔在哪儿?”
“当然没有孔!无孔不入!无孔不入!这孔——这孔……”万时明也随口就反击,说到这里,却突然愣了:杯子是无孔呀!这没得辩的,那无孔又怎么样呢?自己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朱品声见男友突然窘住,料想不妙,她的反应极快,立刻前来解围,随口接过去道:“这无孔不入,真实的意思其实在后面,是要说有孔必入——也就是说:水银泄地,有孔必入。两个句子效力等同。回到台子上来,这杯子,大家瞧,确实原本没有孔,可水全流干了,就像有孔一样。也就像一瓶水银,突然就没有了。
“哪儿去了?地里去了!能变无孔为有孔,这就是自然魔术的玄妙之所在。只不过要起名字的话,就只能尽量简短而形象,近似就行,不必长篇大论地明说,那不成产品说明书了吗?你们看金大侠的书里,有多少武功招数是明说的——向左三十度角,向后十公斤力,还要精确到几分几秒几克!那还叫故事吗?还不主要靠比附?靠借喻?”
一番话,顿时把个要破碎的逻辑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朱品声,真不愧是教书教成精的,脑筋比她那大言炎炎的男朋友明快多了。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没法再争论下去。白思孟在此期间一句话也没说,说什么都会得罪两造中的一造。
就是炫耀也是多余。刚才自己不过是利用泡沫的占位能力把杯底给弄穿了。只不过用的是真正的绵里针功夫,让泡沫缩成个锥子样,就那样不上不下,刚好形成极小一个孔,让众人看不清。
这很难,却也仅仅是铁棒磨针磨出的功夫,原理上一点也不高深,拿来唬人,一次还行,第二回就遮掩不住了。
恰好这时出的时间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那位担任负责人的男士走了过来,吩咐收摊,先叫大亨利把充气拱门左端的压脚沙袋搬开,然后和那白皮肤的女孩一起动手解绳子、放气。
“请四位拿好你们的行李!”他笑着招呼,“这就要启程了。”
“车还没来呀!”白思孟疑惑说,“这儿是江滩,一般的车辆进不来,只怕要到出入口去等。”
“来了!”负责男士一笑,“连接送人都到了。”
果然一回头,一辆带顶棚的电瓶观光车已经无声无息地停在他们身边,车上的座椅已经缷去,露出一片平板。
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一个和蔼的中年人扬起右手向他们打招呼:“嗨!四位好!”
“江叔!”白思孟一愣,马上就认出了这个人。
“嗨!小白!”江叔记性也好,时隔这么久,还能一眼就认出他。当下他笑容可掬地又专门跟他打了个招呼。
“江叔,您这是——”
“我就是送你们去开会的办事人。”江叔笑道,“意外吗?”
“太意外了!您不是……”见接送人竟是老相识,白思孟不由又高兴,又忍不住抓耳朵。
“你是说我不是圈外人吗?不错,”江叔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就是圈外人。现在还是圈外人。不过这不妨碍有老板愿意雇我呀!大家不反对我打点小工挣点小钱吧?好了,来吧!把桌子都搬上车,各位的背包也放上来。”
看来他和负责的男士及女孩都混得很好,大家不多解释,和他说笑着把东西都弄到了车上。四个赴会的青年也都上了车。
白思孟还是疑惑:要去机场的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江滩广场里面所有的带篷电瓶车全是观光用,专门负责载着游客逛江滩,根本无权上大马路。难道到了闸口再换车?这也太繁琐了吧!
再看江叔,只见他站在塌成一堆的尼龙绸拱门前,正从钱包里掏出钞票,一五一十地数过,递给那个负责的男士。
男士满面笑容,接过钞票向两个助手扬了扬,说:“走!送完东西吃饭去!”
三人带着东西上了另外一辆车。等他们走后,白思孟不解地问江叔:“江叔,你来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