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se匆匆,为着赶路。为着紧迫的时间,他风餐露宿。连化缘的幌子也顾不及做了。他的目的地是西安府附近的明军军队所在。他要赶到那里去见陕西都司的指挥使。他跟陕西都司指挥使普英非亲非故,也素不相识。他是去传递一个信息。并交付一些极不寻常的赐品。
他知道这个任务远难于游方化缘,但其普渡众生的意义却远胜于化缘。自然,这任务是艰难的,随时都要准备付出生命。他明白,此一离开眉县,就难以活着回去。尽管这样,他觉得值。即使丢了生命,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命是为大明的皇子,也是为了佛门的昌盛。是为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是为他敬佩的师傅而去的。
人都是要死的,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但如此重大,如此壮烈,如此大有贡献的死,摆在他面前的,却只能是这一次。何况还不一定死,而且他也会想法子不死。活下来随时都会有用的。
一想起这次的使命,法宁和尚就抑制不住地激动。他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一种机遇。他本是个读书人,家里也还殷实。可惜时运不济,横祸天降。
他遇到了百年一度的驱除蒙元鞑子的大乱世,所以没有办法。只有隐居在山林之间,最后遇到了师傅妙言禅师。然后皈依了佛门。
但是他们一直在为佛门的处境而担忧,因为皇上虽然原来也是佛门弟子。但登基之后,非但对佛门不管不问,反而限制了出家人的资格,弄了一个户籍式的度牒制度,让他们很难征收到信徒。
记得有一天,有一个叫做道衍的和尚过寺里来与住持下棋。他俩是棋友,只是道衍法师如同闲云野鹤,难有对弈消遣的闲情逸致。常常是在没有地方去的时候,才来借棋讨计、排闷的。住持见道衍法师虽也谈笑风生,但眼神中,却总是郁郁的,知道此来仍然不是为棋。果然,还不到两个回合,道衍就丢车损炮了。住持立时按住他的棋子,说:
“道衍师兄,料想您是有事,棋先别下了,下也会输。您就先说事吧。有什么用得着老衲的,您只管吩咐。”
道衍,也就是姚广孝笑看着住持,被他满腮的银须感动了。他拂开他压在棋子上的手,将一枚“马”抽了回来,免除了“炮”的威胁。说:“我都不怕输,您又急什么?”
虽说他俩一个是闲云野鹤的儒僧,一个是超尘脱俗的禅理大师,但他俩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道衍对于佛经的见解独到,是老住持特别钦佩的;而老住持对佛门的未来也是极为担心的,又是道衍所认同的。他俩xing格相仿,有共同语言,以往难得的几次下棋,都是话说得多,棋下得少。所以今天住持觉出一点异样来了。他只是不动声se,当道衍手中的“马”一松,他一把抢住,顺手将“士”插将下来:
“这不是**师在下棋呀,岂能保了‘炮’却丢了‘马’?您是心不在‘马’而在‘将’呀!”
道衍心里格登了一下,暗暗佩服老住持的观察力,却仍不动声se,反说:“禅师真会面相?那就请禅师给我看个相吧。”老住持眯眼瞅着道衍,说:“我看您虽然面带笑容,眼里却饱含焦灼,是有急决而未能决的事找我来了。”
“佩服老禅师的眼光,我确是有事而来。”道衍见正是好说话的机会,就不再绕圈子,直说了。
老住持说:“老衲早说了,有事只管吩咐,何须吞吞吐吐?”
道衍说:“这是大事,就怕……”
老住持笑道:“莫非是要借走我这寺庙不成?”
道衍回报了一个倾怀的大笑。说:“那倒不至于。我只须借一个人。”
老住持说:“这又何难。我门下虽然不多,也有十余人,您要借个人还不容易?”
道衍说:“我要一个通晓禅理,能说会道,且身强力壮、胆大心细的禅师。”
老住持不吭声了。沉思了一会后,说:“这恐怕就难能满您的意了。但不知**师要这个人作何用?能明说吗?”
这时,道衍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前些i子,道衍在这里下棋后归家。却在山崖下发现了一个将死之人,道衍也会一点医术。所以将那人救治了过来,同时也弄明白了那人的身份。竟然是大明的秦王殿下。
道衍知道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救治一个秦王,自然可以让他身份大增,但是他却是在朝廷里面挂号的人物,谁能肯定,现在的皇帝还记不记得曾经为高巍喊冤的姚广孝呢?所以道衍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又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所以今天就来找妙言禅师想办法了。
当然,道衍绝对不会实话实说的。他所说的,也是为了佛门的昌盛,为了佛门找一个靠山而已,不过光凭借这一点,已经够妙言禅师心动的了。
道衍接着压低了声音说:
“现在可怕的不是皇上的不尊佛祖,而是皇上介意自己曾经是出家人的身份,所以推行儒学,以及厚待、重用道教人士。像龙虎山的张道陵等人,都是给以了封号。委以重任的。我们佛教再不插手进去,恐怕就完全受制于其他教派,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不正是这样的吗?”
老住持感慨地说:“道衍上师正说到骨节上了。我佛教人才济济。不乏有道之士,竟然现在人丁飘零,不全坏在在朝中没有靠山身上吗?”
道衍说:“正好有个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