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心头微微一跳,下意识的再走近了几步,这一下看得越发清楚,朱瞻基手中捏着的并不是腰牌,而是一块玉玺,他的双眼开始睁大,身为礼官,他对眼前这块玉玺自是熟悉无比皇帝六玺皆白玉螭虎钮,诸侯王印,黄金印,龟钮,文曰印;皇太子、丞相、大将军,黄金印,龟钮,文曰章;御史大夫、匈奴单于,黄金印,橐驼钮,文曰章;御史两千石,银印,龟钮,文曰章;千石、六百石、四百石至二百石以上皆铜印,鼻钮,文曰印。”朱瞻基手中的玉玺,黄金为之(一般皇帝才用玉的),方一寸,龟钮(乌龟把手),朱绶(丝织带子),四采(彩丝),赤黄缥绀,三百首(经丝密度的单位,单根丝为一系,四系为一扶,五扶为一首),文曰“皇太子玺”。
“太子——?“微微楞了一下的况钟失声叫了出来,跟着双拳一抱,就要行跪拜之礼。
午门空旷,况钟的这一声不大,却是人人听得分明,马顺一脸的惊讶,瞪大着双眼看着朱瞻基失声道:“太子,你真是太子——?“
“哼,刚才是谁对太子无礼来着?“徐勉喝道。
“殿下,卑职有眼无珠,冲撞了太子,请太子责罚?“反应过来的马顺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众人见领头如此,也纷纷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行了,都起来吧,今日之事,孤不想让外人知道,倘若谁敢泄露出去,孤定会严惩不饶!“朱瞻基厉声道,对于这些侍卫一味的柔软并不行,唯有雷霆手段方才压得住他们。
果然,数十人一听太子语气,人人吓得面色大变,总算马顺见机极快,磕头道:“殿下请放心,卑职一定对他们严加督促,绝不会泄露半句!”
朱瞻基道:“很好!这位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倘若你们言而无信,诏狱的味道你们比孤更清楚!”
众人更是吓的不轻,再看徐勉时,神情多了几分敬畏。
徐勉狠狠瞪了一眼马顺,转身抱拳对朱瞻基道:“殿下请放心,卑职一定好好监视他们,若有泄露,卑职提人头来见?”
朱瞻基很满意徐勉这个时候的态度,点了点头道:“此事就交给你了,况大人你随孤一同入宫!”
况钟朗声道:“是!”
明确了三人的身份,马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寻常人能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出现在午门么,敢这么自称太子么,哪家的公子有这么威严的气势,马顺啊,马顺啊,这一次你可惨了?
“那可未必!”正在马顺自怨自艾之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马顺扭头一看,竟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只是这中年人肤色白皙,面容清瘦,下巴光滑如女子,微微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宫中某些人的特征越发懊悔了起来:“是啊,他明明是个太监,试问除了宫中的人能用太监服侍,寻常家的公子,哪敢私养太监为己用呢?“
越想越后悔,可见王振是太子身边的人,也不敢得罪,陪着小心道:“公公此言何意?“
王振淡淡一笑,道:“马大人职责是守卫午门,有陌生人闯入,马大人由此反应,也算是正常,只是没想到碰上了太子,若今日不是碰上了太子,马大人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王振的话儿刚说完,马顺心头一阵嘀咕,心道:“可不是么,谁想到堂堂的太子竟这么凑巧要入午门,身为守门小旗,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么一想,刚才的懊悔之意,顿时去了一半,对着王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公提点?“
王振点了点头,自从入了宫中,他算是明白了在宫中,若没有自己人脉,势力,想要出头是千难万难,所以他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自己的人脉,眼前这个小旗为人虽有些马虎,但还算有用,此时自己指点一下,也算是给了他一点恩惠,日后也许会用得着的时候。
人情往来,雪中送炭才是最可贵的?这一点王振深信不疑。
“马大人不必客气,太子常年住在深宫,马大人不认识也是寻常之事,只是,刚才太子提醒之事,马大人还是要牢记在心,切莫因泄露了消息,受到惩罚?”
马顺并不蠢,王振的话儿虽隐蔽,但细细一想并不难理会,这太子是秘密返回京城,不想让文武百官知晓自己返回的消息,这才从午门而入,不认识太子不过是误会,但泄露了太子回城的消息,这事情虽说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但若此时传扬了出去,这事情就算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明白了这一点,马顺吓的一声冷汗,急忙喊来了那十几个侍卫,好一通说教。
那十几个侍卫也被他的话儿给下得半死,哪里还敢将此事说出去,纷纷表示绝口不提。
马顺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待想起提醒自己的哪个太监,这才惊觉人家已经进了午门,想要说什么谢谢依然来不及,他望着王振的背影,再想起这太监给自己的提示,只觉得这太监心思细腻,察言观色极为准确,他日必有大出息,心头暗暗下了决心,改日一定好好去套套惊呼。
暖阁里,杨荣刚刚接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帝今日吃了几颗丹药,身子好了许多,可以早朝。
众人听皇帝的身子有气色,轻轻心头欢喜,急忙把堆积多日的政务开始整理,好一会儿早朝时候,让皇帝定夺下来。
其实要定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