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行在乡间,将要走到下一个镇子时,已经中午了。
因一路行来,衣食住行多是元辰在安排,此时便有侍卫来询问安顿休憩一事。
元辰询问过舅舅的意思,便吩咐说,“先找个酒楼用顿午膳,顺带在此修整几天。”一来等母亲来信,好安顿九姨妈;二来,距离镇子三十余里的山中,有位鸿儒在隐居,此人乃是舅舅的父亲颛孙旭,也就是他曾外祖父的至交好友,舅舅明日要去拜访。
“定两个清净些的小院,莫要喧闹了。”
侍卫领命下去,元辰又看了看眉眼清和,却透着几分温雅疏淡、顾自下棋的舅舅,合上手中书本说,“舅舅,辰儿去探望下九姨妈吧,顺带将今日的行程告知与她,您看可好?”
“去吧。”
元辰上了第二辆马车时,便见九姨妈放下手中的书本,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辰儿来了。”
元辰恭敬的给长辈行了礼。
虽说按身份了来说,他是摄政王秦承嗣的嫡子,九姨妈一个闺阁女子远不到他行礼的地步,且颛孙氏和忠勇侯府有大仇,这礼数完全可以省了。但被舅舅从小教养长大,将古人的智慧和礼仪,世家的风度和仪态都刻眨骨子里的元辰,是容不得自己对长辈不敬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长辈。
池明纾自然不受他的礼,微微侧开身,避开了。随后招呼丫鬟上茶,便和元辰聊了起来。
知晓元辰的来意后,池明纾也没有异议,只是有些歉然道:“都依辰儿安排就好,劳烦辰儿了。”
元辰并不在此多留,将事情告知九姨妈后,便又离去了。
此时马车已经进了镇子,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似比上一个镇子热闹不少。
元辰细听了一会儿,才知,原来今天是镇上的大会,不少附近村落的百姓都来赶集了,是以,街道上比平日热闹不少。
元辰好笑的和舅舅道:“舅舅往日里忙碌不堪,怕是很少见到这样的市井热闹,不如待用过午饭歇息片刻,随辰儿出来街上看看闲逛一逛。”
颛孙无极轻笑着摇摇头,“舅舅早先还没和你母亲相认时,随你姨母在市井中住了十多年,这市井百态,我却是比你熟悉。辰儿若有意,便带几个侍卫出来玩玩,舅舅就不来了。”
元辰有些失望,可看见舅舅那张如同朗月清辉一般如玉温润的面庞,也只能无奈应是。
这小镇民风淳朴,百姓也多憨厚,怕是从没见过什么贵人。
舅舅那样天人之姿的世家贵胄若真贸然在此露面,怕就要被人围观了。
他们今后还要在此地居住几天,可不能太初风头,不然之后怕是没了安宁。
元辰怏怏的应了是,随后自己想通了,也不再为难舅舅。
到了酒楼,几人径直去了侍卫订好的上等厢房。
池明纾头戴帷幔,几乎将全身上下都罩在一层黑纱中,她的丫鬟扶着她,尾随在元辰身后。
将要进厢房时,元辰看向池明纾,池明纾便道:“辰儿且去陪你舅舅吧,姨妈就在隔壁用饭,辰儿勿用担心。”
元辰心里重视男女大防,但也没有到太过迂腐的地步。然而因为九姨妈喝酒舅舅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不可说的猫腻,元辰便让人定了两间包间,就连暂住的小院,都是分开的。为的就是避免尴尬,也防止落人口舌,给舅舅和九姨妈带来麻烦。
元辰昨日为欢迎安抚九姨妈,便同她一道在寺庙中用了晚饭,看如今却是不用了,便也欣然应是,陪着舅舅去了隔壁的包间。
到了下午时,颛孙无极和池明纾分别去各自的小院休憩,元辰也去午睡。半个时辰后醒来,便简单的带了两个侍卫,走出酒楼,去街上看一看。
街道上都是商贩们的吆喝声,百姓来来往往,人潮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期间有玩杂耍的,卖糖人的,各种点心和糕饼的,当然,最热闹的还是买卖胭脂水粉和布匹衣料的铺子,每个摊位或门面前,都围了不少少女和妇人,当真热闹非凡。
元辰兴之所至,便随便找了个卖农具的摊位,询问起那老伯各项物事的价钱来。
老丈足有五十多岁,身材佝偻枯瘦,眼睛浑浊,头发花白,好在精神头还不错,说起话来嗓门也大,在这个小镇上,已经是难得的长寿人儿了。
人年纪大了,见识也就多了,哪怕常年闷在这小镇上,见不到几个贵人,但不得不说,老头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
见元辰在他的摊位前停下,老头浑身一抖,说话都不利索了。还是元辰看出些所以然,才又笑着安抚老人,随后便又询问起各项物事的用途和价钱来。
老头难得见一次贵人,更没想到这个小贵人脾气竟比样貌还好,不知不觉,便说的多了。而后,见元辰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不耐烦,便也忘了他贵人的身份,只把他当成自家的小孙子,一一絮叨起东西的用处,说道兴起,又不由叹息起近两年的收成好,赋税轻,新君英明,零零种种,竟是越说越来劲。
太阳渐渐下山,温度也降了下来,集会上的百姓也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元辰此时才脱身,回了临时居住的酒楼。
舅舅颛孙无极早已醒了,如今正拿着本古籍,坐在葡萄藤架下翻看。他身侧放着新煮的茶水,溢出清单的茶香味儿,让本就口渴的元辰更渴了。
元辰给舅舅见了礼,随后默不作声在旁边的石墩上落座,等到舅舅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