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是哪个白?
刘德正自问除了苏公子以外,并没有接待过别的魔界中人,更别提姓白,或者叫白的人。
他一脸惶恐地快步走到了门口,躬身立在门边,正欲开口问问门边的侍从,忽然见苏幕遮意气风发地从街上走来,双目含笑,发带飘飘,轻快又随意。
他走到客栈门口,突然转了个身,让开了路,对着似乎还在远处的人说道:“白堂主,这里店小又简陋,你可不要怪我怠慢啊!”
一个低沉的男音道:“苏公子客气。”话音落了,才看到一角紫黑衣袍从苏公子身后转过来,走到客栈门口,仰头看看门上的匾额,说道:“春来。”
苏幕遮笑道:“春来,人界盛景。冬雪消融,万物复苏,生机重现。掌柜的起得一手好名字。”
刘德正被这么没头没脑地夸了一句,神情稍微一愣,马上垂首道:“不敢当不敢当。”
白堂主却也道:“委实是个好名字。”
刘德正更觉惶恐,耳中敏锐地听到有人咚咚踩上楼梯的声音,头略微一偏,见到江灵拉着刘慧珠正在往楼上躲,不由得心中一松,从容道:“小人惶恐。”
苏幕遮虽然不通魔术,眼睛却一向尖得很。
刘德正的话刚刚落下,就听到苏幕遮抬高了音调道:“江灵!跑什么?快过来!”
江灵的脚步猛然一顿,趔趄一把,抓住楼梯扶手,稳住了身形。
她把刘慧珠往楼梯上推了推,眼神示意她快上楼后,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准备好一个勉强的微笑。
可是她转过身子,慢慢地抬起眼皮,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后,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一紫黑,一素白。一高,一矮。一个神色冷清,眼神如刀,一个慈眉善目,言笑晏晏。
即使苏幕遮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容貌,却还是被旁边那人占了上风。
那人头戴玉冠,将万千黑发一丝不苟地挽束其下。皮肤白皙,眼珠漆黑,凤眼斜睨,端的是冷若冰霜,更甚冰霜。
他看到江灵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精光闪过眼底,薄唇轻启,道:“原来苏公子在这里藏娇。”
江灵还保持着一副被天雷劈中的样子,站到楼梯上,一动不动。听到他的声音后,神志恍惚了片刻,揉了揉眼睛,记忆中的面孔和眼前的人重合,又分开,来来回回,半晌都没有得出一个定论。
这个人,和白冰长得真像啊!
可是仔细看看,又有很多不同。比如白冰是三千银丝,而他满头黑发。他那冷冰冰的样子,跟白冰还是有些差别。白冰虽然有的时候也冷冰冰的,还捏住她的脖子恐吓她,但是他决计不会像眼前这人这样,从眼睛到神情皆冷到了骨子里。
江灵打了一个寒颤,缓缓地从楼梯上迈步下来。
因为太过心心念念,初见到这张脸,江灵竟然冷静分析了一番,害怕认错,害怕失望。
白冰死了,早就归于尘土。而眼前这人,或许是和他长得很像而已。
她又想起锦文和姜少华长得也极其相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来有个人和白冰长得很像,也不是什么难事。苏幕遮前些天不还说过,她和某个人长得很像吗?
江灵走到二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垂首做礼,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看着这个跟白冰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苏幕遮仿佛没有看到江灵的小动作,温言道:“这位是白堂主。”
江灵又做了一礼,道:“白堂主。”心中却诧异道:“他也姓白?”
江灵抬起头来,直白地盯着白堂主,眼前忽然一阵恍惚,不能视物,脑海中传来一声钝响,仿佛被一把斧子劈了脑壳。
“啊!好疼!”她抱着头呻吟起来,额头上沁出颗颗汗珠,腿软手软,只好蹲在地上,脸色苍白。
“这是?”
苏幕遮赶紧去扶江灵,却听白苏冷冷说道:“不知礼数!”说完拂袖上了楼梯。
“白堂主!”苏幕遮抛开江灵,追着白苏的脚步上了楼梯。拐上二楼前,又回身看了一眼。
白苏一走,江灵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喘了几息,头疼稍微缓解,倚着桌子无力地喘息着。
苏幕遮看到江灵不堪的样子,五指悄悄地蜷起,又缓缓地松开,没有一丝地犹豫地登上楼梯,走到三楼的走廊之上。
白苏站到走廊扶手前,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才微微侧过头,看看苏幕遮,说道:“苏公子好雅兴。人界的女子粗苯不堪,不懂礼数,怕是调教也要费不少功夫吧!”
苏幕遮打量着他的神色,发现他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才含笑道:“白堂主多虑了。不过是偶然得之,觉得新奇罢了。苏某最中意的,不是那个人,而是此地,此景。”
他将手搭在栏杆上,望着远方黑漆漆的晋阳域道:“白堂主或许不知,苏某的生母乃是凡人,因此虽然身在魔界,对人界仍存诸多眷恋。每当我走在人界的路上,听听他们的喧哗之声,再想想身后浑浊不堪的魔界,心中总生出些苍凉之感,却不知为何。那日我站到此地,一边听着人声,一边望着魔界,忽然觉得脑中清明通透,似乎想通了一些事。”
“哦?”白苏不冷不热地回道,似乎没有兴趣打听苏幕遮的过去。
苏幕遮却自说自话道:“母亲死后,我在街上浑浑噩噩度日,不知道受过多少白眼和欺辱,却没有还手之力。我那时就在想,若是我的父亲有朝一日来找我,将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