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卡米尔本人更倾向于同英国合作,其方甫上任便为新政府争取到了英国的支持,但他却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唯国家利益是从的标准政客。对于德国人伸出的能让自己切身收益的可口胡萝卜,卡米尔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沉思了半晌之后,卡米尔脑中思绪转动,缓缓斟词酌句道:“感谢贵国为抚平奥斯曼人民内心所蒙受的创伤而做出的努力。关于奥匈帝国对敝国关税提升的支持,我们会和维也纳方面进行友好的商谈。”
“阁下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贵国要想获得德奥同盟在关税问题上的支持态度,却需要首先在波斯尼亚问题上同维也纳方面达成一致,即通过收入一笔不菲的赎金来放弃对那片已由奥匈帝国实际掌控土地的主权要求。这便是两国在同属德意志友好国家的这一共同框架下,柏林方面所衷心希望看到的解决争端的最佳方案。”清英微微一笑,却是直接迎上了卡米尔试图刻意回避的关键所在。
“大维齐尔阁下,请您和贵国政府不要再抱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目前,除了接受德意志帝国善意的调解,贵国没有任何更好的选择,坚持抵抗更是毫无任何意义的愚蠢之举。”对于卡米尔逡巡摇摆的态度,清英神态肃然,既胡萝卜之后向土耳其人亮出了手中分量十足的大棒,“在远东战争中势力大损的俄国,目前已经无法再在巴尔干地区采取强硬态度;此番在塞尔维亚对奥匈吞并波黑的行为进行严词抗议、并试图进行动员的时候。正是圣彼得堡方面施予了其息事宁人的妥协压力。没有俄国的帮助,无论是塞尔维亚还是更加强大的法兰西,都不可能拥有在巴尔干地区对抗德奥联盟的实力。至于英国,难道贵国还指望能够将这帮家伙引以为援。并指望他们在波斯尼亚问题上给予贵国以实质性的帮助么?”
清英淡淡开口,话语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在政治上,完成了工业化的撒克逊人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当年也是一帮靠抢掠为生的海上强盗;他们对在俄土战争中失败、且长年以病夫和恶棍的妖魔化姿态深入其心的贵国究竟是持何种态度,我想与英国人交流甚多的大维齐尔阁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英国人可曾有给予贵国丝毫的利益援助么?他们只是单纯想破坏德意志与贵国之间的友谊,而绝不可能为贵国承担任何义务!”
“在宗教上,英法俄对于泛伊斯兰主义只有无尽的敌视和憎恨,伦敦更是将穆斯林人民视作任人奴役的牛马,唯有德意志帝国对贵国持同情态度。10年前,我父德皇陛下作为第一位莅临穆斯林圣地的欧洲君主抵达耶路撒冷,并捐献了一座清真寺以供真主信徒朝拜。这足以证明德意志对贵国在宗教领域的包容与坦诚。而在军事上。英国人则更是无力在波黑问题上给予贵国援助;就凭他们那支被布尔人一顿狠揍的白痴军队。只要投送到混乱动荡的巴尔干半岛,那么其作用只能是帮助奥匈军团刷出无数的战斗王牌!”清英眉头一挑,直截了当地说道。“面对同情贵国的文化和处境、并为贵国带来了切实利益的德意志,和屡屡将贵国弃如敝帚、且不为贵国提供任何实际利益的英国,我相信大维齐尔您的选择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卡米尔闻言沉默了下去,过往的情形开始在他心中悄然重现。
在之前的几十年里,除了苏丹哈米德这个暴君之外,奥斯曼帝国政坛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拥有不弱的亲英情结。这不仅在于大英帝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光芒辉耀亿万景仰,更在于他们是奥斯曼帝国首屈一指的贸易伙伴,以及他们同世仇俄国在世界范围内的激烈争战。由于英国商品对土耳其国内市场的占领,使得这个本就奄奄一息的“欧洲病夫”在经济上对伦敦产生了强烈的依赖;为了不让国家财政完全沦为法国控制下的“国债管理委员会”的傀儡,奥斯曼帝国必须紧紧抱住对英贸易的大腿。除此之外。由于奥斯曼与俄国之间那长达数百年的历史积怨,使得土耳其人对于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将俄国打得满地找牙、且在世界范围内与俄国进行针锋相对的抗衡策略的英国抱有强烈的憧憬与好感;他们恨不能化身于彼,手持锋锐的长枪利剑,将胆敢把伟大的伊斯坦布尔称为“沙皇格勒”的斯拉夫牲口们统统撕成碎片。
基于这些缘故,奥斯曼帝国便不由自主的在19世纪下半叶开始向英国靠拢,而英国也需要扶持一个在巴尔干、博斯普鲁斯海峡、高加索和中亚地区遏制俄国巨人扩张的势力,由此开启了英土关系的蜜月期。除了双方贸易额显著提升之外,大量皇家海军军官也开始进入奥斯曼舰队之中,并为这个垂垂暮已的老朽帝国训练出了一支能够在爱琴海上展示力量的地区存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局势的变化,却使得原本良好的英土关系正在逐渐失去它赖以为系的外在条件。
在感情上,和奥斯曼勉强做了这么些年朋友的英国已经越来越不能容忍这个野蛮落后、孱弱贫穷的异教徒国度;这就如同高贵庄重的绅士名流,要忍受一名完全没有任何礼仪素质的土包远亲长期寄居在自己装潢精致、格调高雅的别墅中恣意行事的情况一模一样。奥斯曼帝国鞭笞苛政和残暴屠戮的恶名,一直以来都让伦敦感到臭气冲鼻。随着俄国在巴尔干地区的野心因柏林条约受到有效遏制,以及俄国战略重心的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