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蔽空,狂风喧嚣依旧,原本漆黑一片的茫茫天海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泛出了晨曦的光泽。3艘修长高阔的大型主力舰,正在9条纤细轻灵的中型战舰的陪同下向东南方徐徐航行,四周没有任何的轻型舰艇护卫跟随。高耸的三角桅杆上,宽大的圣乔治十字旗在空中招展飞扬。
一名脸容棱角分明的中年将领,正站在雄伟的舰桥上静静看着眼前逐渐亮起的天海,正是新晋的快速舰队司令托马斯少将。11月末的北大西洋晨风冰寒刺骨,即便是内火旺盛的年轻水兵也难以抵受,然而他却始终站在舰桥顶端,如同木桩一般动也未动。在他心中,或许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稍稍缓解自己未能参与到战团中去的愧疚、和等待前方那未知战报传来的焦虑吧?
海风凛然扑面,衣袂猎猎翻舞,呼吸着略带咸腥味的空气,托马斯心中满是不能平静的痛苦。四个小时之前,杰利科下令让他所统御的驱逐舰全速赶往主力舰队附近支援,但却指名道姓的让这3艘战巡和9艘新式轻巡转到另一个方向,绝对不允许他们加入战场。实际上,虎号和皇家公主号在动力不过载的情况下都能跑上27节,与那些驱逐舰没有本质性的差别,完全可以和他们一同行动。然而夜间交战的风险毕竟远高于白昼,一个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在大舰队主力已经深陷其中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再让宝贵的快速战巡再卷入这个死亡漩涡。七八百吨的驱逐舰不值钱,且批量生产的话只需要大半年的时间就能完成,而主力战巡却是无比珍惜。即便是把轻巡赔在里面都是极为划不来的买卖!
作为皇家海军中颇富名气的将领军官、和杰利科彼此交心二十年的伙伴,托马斯岂能不知道自己老友的这番打算?然而当大舰队处于危难之际、他却在一旁袖手旁观的做法,却也着实让他的心中难以接受这一苦涩。如果是贝蒂在此,他极有可能会违抗命令就这么往前冲,和德国人拼个你死我活;但他是托马斯。谨守这3艘战巡的安全,是杰利科在出发前再三嘱咐他的最重要的任务,他又怎能做出有违于此的事情来?更何况杰利科已经明电让他撤退了!
“德国人……该死的德国人!”托马斯右手握拳,重重猛击在面前的扶栏上,心中愤懑欲爆。纵横四海数百年的皇家海军,现在竟然已经成为了在对手面前连剑都不敢亮的懦师弱旅。笼罩在不列颠上空的骄阳,真的要成为暮日晚霞了!
“蹬蹬蹬……”正自苦痛哀怒,一阵军靴和扶梯亲密接触的响动忽然从耳畔传来。托马斯心中微凛,随即转过身来。一名上尉航海官正从甲板快速攀爬而上,如同灵猴一般矫健;而他手中所拿着的一抹白色纸页。却是让托马斯的心骤然悬了起来。过不多时,一口气跑上十几米舰桥的军官呼吸不喘,径直将手中纸张递到托马斯面前,大声道:“将军,特拉法尔加号发来电报!”
托马斯深吸一口气,将电报展开到自己眼前。在他跟前的上尉军官看得分明,仅仅过了数秒钟,托马斯脸上的肌肉便陡然抽搐了起来。
1913年11月25日凌晨深夜。英德主力舰队在爱尔兰西南部70海里处展开了他们的第二*规模交锋。时隔整整三个月,双方的海战主力竟然从坚盔厚甲的战列舰便成了炮寡裸防的雷击艇,而交战的场面也再没有了最初时的浩荡雄浑、整整有法。而是直接回归到了人类在最原始时候的混乱血拼,几无任何套路可循。究其原因,还是此前遭到严重削弱的英国大舰队,已经无力再与德国舰队争锋;双方在诱饵与猎人之间的角色互相转换,在谋划和航海中相互博弈,最终以一个在黑夜中的偶然相遇迎来了意外的最高点。
经过一番难以尽言的混乱拼杀之后。凌晨5时许,双方源自快速舰队的雷击舰艇在几乎没有时间差的情况下出现在各自舰队的旁边。残酷激烈的近距离搏杀随即再度上演。目难视物的夜色当中,无论是杰利科还是英格诺尔都无法再掌握到完整的一手情报。对各支分队也都不能如臂指挥,频繁传来的相互矛盾的报告让每一个指挥官都伤透了脑筋。终于,随着杰利科的大舰队不断向远离战场的地方逃去,海中响了一夜的炮火轰鸣声逐渐在晨曦来临时沉寂下来。双方主力舰队骤然精准起来的炮火、和护卫战舰的有针对性攻击,都使得缺乏防御的雷击舰艇失去了赖以逗留战场的条件,只能选择保住小命快速撤退。
双方开始收拢遍散海面的舰艇,统计夜战中的损失情况。一群群血流不止的伤兵在惨叫呻吟中,被突突轰鸣的交通艇送上主力战舰的舷梯,因为小型战舰上的临时救助室早已是人满为患,就连简单处理伤口的药品也尽数用罄。一些后来加入的完好舰艇在杂物漂浮的海面上来回搜索,看还有无幸存者在挣扎残喘;陷入重重火海的舰艇仍旧漂浮着不肯沉没,前一刻还在于其并肩作战的友舰只能含泪用鱼雷送完它最后一程。
英国爱尔兰号战列舰沉没了。虽然这艘为土耳其人承建的战舰,就防御底子而言是整个大舰队中最好的,但英国设计师们一向偷工减料的风格却是再度坑了自家的子弟兵。第一发命中舯部的鱼雷被tds隔壁吸收了大多数能量,还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然而第二发在舰艏爆炸的鱼雷却是没有tds的吸收拦阻,这条船与其他英国战列舰一脉相承的糟糕水下舱室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