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清冷,从四季如春的南江到秋风微瑟的上京,历经三个季节,人心似乎也跟着苍凉了许多。
文死谏、武死战,这是历来文武官员们所追求的最终归宿,如今西楚国看似太平,实际上四周遍布蠢蠢欲动的小国,如若起了战火,作为军士,他最大的责任将是守卫家国为国而战,战场上不容逃兵,但他自私的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他第一眼便看进了心里,不想追究原因,不想过问她所隐瞒的一切的人,他与她已有肌肤相亲之实,富家破灭,父母双亡,他如今能够抓在手里的,所拥有的,只有她了,就顺从自己的内心去做吧。
把从墙壁里掏出来的契纸压平收进书里,富毅博站起来,这个院子是那位冒充他前来上京参加武举的“富毅博”住的,他来上京之后,为防夜长梦多,暗地里跟踪了他一段时间,此人身形确实与他相像,但面色看起来却虚弱,原来竟是好抽那一口海外传来的阿芙蓉,富毅博心下有了对策,花钱去那馆子打点了几个人,不吝啬钱财只保管让那人染上阿芙蓉的瘾,这人,便就这么废、了。
富老太爷子为了伪造他这个身份,也的确费了些心思,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一直贴身携带着的由富家专门刻印的老匠人为富家男儿刻制的证明身份的铜印,不知道何时就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成了一块假印,如果不是他跟踪那个假冒他的男人,考到他用铜印去富家钱庄取了钱出来,很可能现在都发现不了自己的这一枚居然是假的。
富毅博收拾好东西,将墙洞填补起来以后,便将钥匙扔在了桌子上,锁住院门离开了,这处院子只是租的,期限到了自然有人来收。只是可想而知,冒充他的那个人没有了通关文书和自己的铜印,想必醉生梦死一段时间之后便会被清理出上京。
参加武举的举子那么多,因为种种原因不去应试或放弃的人大有人在,可以不必理会,但他自己这边事,却是需要亲自去统领处办的。
富毅博这一队回京的潼关将士总署于镇国公的部下,目前被暂时编入京城虎卫营,负责上京的巡视以及安全事宜,他由于之前在潼关的军功,捡了个校尉的头衔,实际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那神秘的三个人给自己讲的故事他半信半疑,吃下去的药丸作用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充沛许多,身体更加强健了一些。
他步行回到虎卫营的营地,校尉有单独的一间小屋,正好他与其他军士并不相熟,免去了不少麻烦,书袋里有置办好的笔墨,他换了身营里穿的便服,坐在桌前摊开纸笔提笔写明自己请辞的缘由,他的顶头统领是个大老粗,识字不多,写繁琐了反而不好,所以他只简洁明了写了一张纸便停了笔,等墨晾干的时间里,富毅博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打了包袱放好,想想,又往请辞信里放了一张百两的银票,这才出门去寻统领。
“你姓富?倒是个好姓,说说吧,你为何请辞?”统领四十岁上下,上京人士,也是从潼关驻守回来的,但对于眼前这个入编不久的新校尉,他并不熟悉。
将请辞信双手递交给统领,也不管他看是不看,富毅博先开口,声音不卑不亢带着恭敬的语气说道:“回统领的话,属下家里月半前遭逢大难,父母双双辞世,家中祖业无人承继,惟余我一子,属下不能眼看家中祖业败落,是以请辞回乡。”
统领蓄着美须,他将信展开,眯着眼睛看了看信又抬头看看富毅博,面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将信叠好统领状似随意的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富毅博面前前拍拍他的肩膀,客套着安抚说:“竟然不知你家出了这等大事,你是家中独子,继承祖业原本便是责任,应当的,现今虎卫营编员事物归我一个老友管着,只是你不是普通营卫,恐怕需要耽搁些时间,打点人事了。”
富毅博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看来那一百两银子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心底嘲讽,眼眸垂了垂,伸手又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嘴上依旧陈恳且感谢的说道:“这个自然,是属下的事麻烦您了,劳您费心。”
统领有之前那一张百两银票在先,捏着再次塞过来的这两张,脸上的表情愈发温和了,他作思索状踱步回到桌案后坐下,笑道:“你虽在我手下没几天,但我见你便知是个好的,这事我帮你尽快去办,三日后你再来我这里取文书吧。”
富毅博再次向统领拱手行了一礼,道:“属下谢过统领体谅。”
“明白就好,我还有公务要办,你便自行下去吧,念在你身戴重孝的份上,这几天便免除值班巡视了。”
统领今个得了几百两银子,心情好了说话十分爽快,富毅博也不拒绝,再三感谢以后才出了统领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径直拿了打好的包袱离开了营地,形色匆匆向富家钱庄的上京分号而去。他身上衣服换了,但却没有沐浴,一路上染的风尘都在,也不知道今早以那样的形象去见绣绣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跟绣绣对视的那一眼,他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眶红了,她是担心着自己的吧,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从明安相识到现在,她虽然做事没有规律章法,但仔细想想,却好像都是为了他。
她身上有很多秘密,她也不像普通的闺秀足不出户,但她就是她,他也就稀罕这样的她。希望早上绣绣并没有关注自己身上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