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二是久仰赵长卿大名,听说赵长卿来了宋家,特意来见识见识。他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偏生到了跟前又不知要如何开口。他是宋家的客人,贸然唐突宋家的客人,何况又是女眷,不符合他做人的哲学。
福姐儿见秦十二欲言又止,笑道,“夏婶婶,十二哥特意来瞧瞧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此话一出,孩子们纷纷笑起来,秦十二并不羞恼,反是一笑,道,“我听福妹妹说夏婶婶武功盖世,就想来开开眼界。”
如秦十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要面子的时候,难得心事给福姐儿说破亦不见恼意,赵长卿觉着秦十二小小年纪颇有心胸,心下喜欢,笑道,“哪里有什么盖世武功,你宋大叔战场杀敌,才是真正英勇。”
秦十二聪敏无比,已听出赵长卿的客气,他有些遗憾,不过很知进退,并不再追问,一笑道,“我也很敬仰宋大叔。”亦不再说赵长卿武功的事。
赵长卿并不是爱显摆炫耀的性子,不过,她十分喜欢孩子,尤其秦十二这样明进退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一些风度,说话学着大人的模样作派,很是可爱。赵长卿便从荷包里拈出锭小小的金元宝,她三捏两捏便捏了支如意簪出来,递给秦十二,“雕虫小技,送给十二公子赏玩吧。”
秦十二确定,他此生头一遭见这等功力,激动的了不得,忙作个揖,道了谢,郑重的收起来。
其实,人人皆有双份的见面礼,唯秦十二多一支金簪,依秦宋两家地位,孩子们不至于对金银之物格外青眼。秦十二依旧珍视而欣喜,孩子们离开时都忍不住对赵长卿投之以惊奇仰慕的目光。
赵长卿由衷的喜欢小小人儿那种特有纯净软糯,目送他们离去,方回头笑道,“真叫人喜欢。”
戚氏笑,“要是觉着好,自己也生一个。”
赵长卿道,“我也盼着呢。”
戚氏想他们成亲三年赵长卿尚无孕息,忙劝道,“这你也别急,你想一想,自你们成了亲,这经了多少事。自边城南下回蜀中,再由蜀中千里北上到了帝都,夏叔叔也由秀才考到了进士。费心费神,你们也顾不上。再者,儿女上头,也是天意,当有时自然就有了。”
苏先生笑,“我成亲五年方有的阿白。”
赵长卿自知二人的好意,一笑道,“我是太喜欢孩子,不过,这也是急不来的事。”
戚氏默契的不再说孩子的事,笑道,“说到阿白,他是今科探花,又未曾婚娶,生得那般俊俏模样,如今不知多少人打听他的亲事呢。先生可得有心里准备,说不得近日必有媒人上门的。”
苏先生笑,“我跟长卿刚置办了宅子,怎么也要将宅子收拾好再说他的亲事。不然,本就是贫寒之家,若无立锥之地,哪里好说娶亲的事呢。”
戚氏笑,“先生太谦了。俗话说的好,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阿白自有才学,不要说先生家里不差银钱,就算一无所有,凭这满腹才华,也娶得名门淑女。”当初请苏先生上门教导福姐儿,也是如客卿一般的礼数相待。
苏先生是再通透不过的性子,笑,“怎么,听**奶的话,似要给阿白做媒?”
“瞒不过先生。”戚氏打发了屋里的丫环,笑道,“今科颇有几多未婚进士,状元榜眼年纪都大了,早已成亲,这打头的就是阿白。前几天我回娘家,大家闲话起来,说到阿白,知道咱们相熟,就有本家婶子同我打听。是我族中的一位小堂妹,今年十五了,她父亲在朝中刚升了礼部侍郎,家中三子一女,堂妹是家里嫡出的小女儿,不想她嫁到高门大户的,规矩琐碎,事情也多。是族叔看阿白文采飞扬,人品亦是上佳,就动了心。我思量着,这亲事倒还能开得了口,就问问先生。”
苏先生微笑,“这实在高攀。”
戚氏笑,“只要两家都愿意,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不说外处,就是家翁当年,尚未春闱已被外祖父招为成龙快婿,如今谁不说外祖父眼光好。”只是正经婆婆无福,早早过逝,不然如今才是享了大福。当然,不只是苏白的品性才学,戚氏也是思量过苏先生的性子,方开此口。
苏先生笑,“**奶为人,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就是亲事不比别的,咱们看着再好,以后的日子还是他们小孩子自己过。如今阿白不在帝都,要什么时候方便,能不能先叫我见一见戚姑娘,待阿白回来,我也好跟他说一说,带他上门请安,如此,他们小一辈先看对了眼,方好议亲。”
“这是应该的。”戚氏笑,“我来安排。”
几句话间,就把苏白亲事定下大半。戚氏又道,“还得跟长卿打听个人。”
赵长卿笑,“什么人嫂子要跟我打听?”在帝都她认得的人也有限。
戚氏道,“不是别人,先时同你做胭脂生意的林老板,长卿,你还有联系不?”
赵长卿微讶,“嫂子怎么想起打听林老板来了?”
戚氏叹口气,“不瞒你,这也是喜事。我们家小叔子,就是阿诺,这几年都没忘了林老板,托我跟你打听呢。”
赵长卿道,“我来了帝都也想找林老板呢,偏生铺子里并不没见过林老板,也没她的消息。”
戚氏道,“当初林老板不是结束生意来帝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