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是在周六加班时间出意外。
不管她是不是临时工,公司出于人道主义或者法定的工伤事故,多少也会给点赔偿的。
不过章陈未成年,生父下落不明。暂时的监护人是小区的居委会,所以公司来人跟居委会谈赔偿事宜,也说得过去。
“我明天去问问。”章陈激动:“如果是真的,他们不该私吞。”
“稍安勿燥。”茅小雨安慰她:“该你的总会是你的。”
章陈却还是愁眉苦脸,拧着双手忿忿不已。
那可是她妈妈用死亡换取的赔偿款,居委会怎么好意思独吞?在把她送到福利院之前,完全有时间跟她说一声的,却没有。
不得不让她怀疑是被人私吞了。
入夜,月光如水洒进来。
茅小雨有点认床,半天睡不着。索性坐到窗前看月亮看星星,胡思乱想一把。
隔墙是主卧室,原先是陈欣住的,现在是章陈住着。
章陈跟母亲的骨灰盒同居一室。
虽然是相依为命的母亲,茅小雨却替她担心,以为她会害怕。睡觉之前还邀章陈跟自己一个屋。让章陈拒绝了。
茅小雨在实际生活中从来没佩服过比自己年纪小的女生。但现在,她比较佩服章陈。
被同学欺凌无奈退学,跟母亲相依为命,足不出户必然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在母亲出事后,换了临时监护人还被送进福利院,却不哭不闹安分守己。
再多的苦难都没把她击垮,她选择相信陌生人出院,坚持回到旧居。打扫卫生,祭供亡母,并且胆大到跟亡母骨灰盒同处一室。
反正她这份过早的成熟懂事胆大冷静,茅小雨是刮目相看的。
托腮窗台,茅小雨设身处地的假想了下:如果她站在章陈的位置会怎么样?
会崩溃吧?会大哭大闹寻死觅活生无可恋索性随了亡母去吧?
想到这里,茅小雨对隔墙竖个大拇指。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没在意。谁半夜没起来喝口水上个厕所什么的。
脚步声在她门口停下,接着就是轻声的呼:“小雨姐,睡着了吗?”
茅小雨诧异,这大晚上,她有事?
除非十万火急,不然主人冒然敲客人的门不太好吧?
“小雨姐……”章陈又轻声唤。
长夜漫漫,实在无聊,茅小雨忽然玩心大起,撑起身,准备过去猛拉开门吓她一下。反正两人都睡不着,精神十足开个玩笑没问题吧?反正章陈胆子大,就应该吓不到她吧?
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茅小雨窃笑着要拉开门,却听到章陈的脚步声转回卧室,很快就轻轻的响起,一直朝大门口去了。
‘咔嗒’极细微的门锁扭开声,很快大门被轻轻掩上。
茅小雨站在门边,惊骇极了。这,明显是有人出门的动静啊。
章陈大晚上的搞什么东东啊?
壮壮胆,茅小雨慢慢打开门,闪到客厅,借着月光的掩映,看清大门是关紧的。她略想了会,飞快闪到厨房窗前。
厨房窗口正对着楼下通向小区大门的路。
路灯昏黄,寂静无人。
等了十来秒,章陈出现了。她背着一个双肩包,一身黑色的长袖衣服,步伐十分轻快的朝小区大门口去。
“梦游?”茅小雨实在想不出她深夜外出的动机,只能朝这方面猜。
可看她背影和脚步,不太像啊?
现在跟上去也来不及了,茅小雨又不太敢在客厅待太久。她有点怕黑和怕鬼。
哪怕曾经跟鬼打过交道,她独自一人时,还是怕。这是人类的本能。
跑进客房,茅小雨把门关紧,开了灯,喘口气。扑过去抓起电话也不管几点了就打给骆波。
‘嘟嘟嘟……’快响最后一下时,骆波接电话了,嗓子略沙,语气不耐烦:“谁呀?”敢情他压根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啊。
“老板是我。”
停了两秒,骆波清清嗓子,问:“大晚上不睡觉当夜猫子啊?”
“老板,章陈她,一个人出门了。”
“什么?说清楚。”
茅小雨三言两语把事情有说清楚了,然后问:“老板,你说,她这样是梦游吗?我看又不太像。”
“听你描叙,结论不是。”
茅小雨一下慌了:“那她这是干什么呀?”
“背着双肩包,还一身黑衣,我猜她是去作贼。”骆波还暗笑两声。
“老板!”茅小雨提高嗓门,不高兴:“说正经的。”
骆波打个哈欠:“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她去干什么?不过,你也别瞎慌。”
“我怎么有不慌呢?章陈她,真的太少年老成了……”
“我知道。这样吧,你呢,完全错过最佳跟踪时间,不如就老实待在屋里,听着动静。如果她回来了,就当面质问。行吗?”
茅小雨摇头:“不行。她本来就是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我今晚就跳出去质问,是不是欠妥啊?”
“你怕她对你不利是吧?”
“废话。她虽然身世可怜,好歹也是这几天才认识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哪知道她小小年纪,有没有心理方面的问是,然后把我……”
骆波还笑笑接口:“把你杀人灭口是吧?”
茅小雨当然不承认,驳:“……把我赶出去,黑灯瞎火的,难道让我走回状元巷?”
“呵呵。”骆波笑:“那就等天亮再问她。”
茅小雨摸下巴沉吟:“你能大清早赶过来吗?”
“怎么,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