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连日来压在天空的乌云散了,好一个大晴天。
吃过早饭,日头刚刚越过前院的后墙,阳光斜斜地洒落在屋檐下,让正堂里有了一丝暖意。
搬了把躺椅,摆在天井里,旁边放着一张小方桌,抱着茶壶往躺椅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晒起了太阳。
谭沁打开卧室的窗户通通风,抬头看看太阳,觉得今天应该不会阴天,正适合洗衣服晒被褥。
拆下被罩,和床单团在一起,扔进窗户下的洗衣盆里,抱着褥子到了天井里,却见林维桢闭着眼睛躺在那,还不时的啜一口茶,一脸惬意。
轻轻地摇摇头,踩着小凳子把褥子搭在晾衣绳上,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又抱着被子走出来,忙活完后,拿着鸡毛掸子朝着被褥用力地抽打起来。
“哎哎哎,我说媳妇儿,你干啥呢,轻点”,林维桢赶紧捂住茶壶嘴。
谭沁累得不轻,额头都出汗了,他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嫌自己打扰他晒太阳喝茶,没好气道:“林大少爷,对不住,对不住,麻烦您挪挪贵臀,等我收拾完了,再给您捶背”。
一边说,一边更用力的抽打被褥,灰尘还真不少,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林维桢苦笑一声,放下茶壶,赶紧接过鸡毛掸子,赔着笑道:“老婆大人,您歇着,我来我来”。
谭沁哼了一声,撅着嘴嗔道:“怎么跟胡同里的老头老太太似的,刚吃完饭就晒太阳,让人笑话”。
瞧了两眼,发现林维桢光会用蛮力,灰尘没弄下来多少,倒是让她心疼起被褥来,赶紧夺过鸡毛掸子,无力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一边去,再让你折腾下去,这褥子都成绺了”。
林维桢尴尬地笑笑,揣着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干瞪眼也不是个事儿,便道:“那你给我安排点活儿呗”。
“这还差不多”,谭沁甜甜一笑,道:“去烧水,过会儿我把床单被罩都洗了,对了,还有呢子大衣”。
衣服还没洗完,郝万福吹着口哨推开二门走了进来。
嘴甜地喊了声姐,随即挽起袖子就要帮谭沁洗衣服。
“去去去,别凑热闹,陪你哥喝茶去”,谭沁伸手挡住洗衣盆道。
“哥”,郝万福搬了个马扎子坐在旁边,看林维桢闭着眼睛也不搭理自己,便没话找话道:“哥,还是你会享受,我才发现冬天晒太阳真舒服”。
林维桢睁开眼问道:“昨晚想的怎么样?”
一听这话,郝万福以为他要反悔,急道:“哥,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不能这样”。
这时谭沁停下手中的活儿,在围裙上擦擦手,道:“万福,钱可以给你,不过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姐,您尽管说,我仔细听着”。
“昨晚听你哥说,这家电生意牵扯到走私,这事儿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不仅走私是违法的,买卖走私商品也是违法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迈出了这步,要回头可就难了”。
郝万福看看林维桢,小心翼翼问道:“姐,这是林哥的意思吗?”
林维桢不禁翻了个白眼儿,拿起茶壶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已经不再看重首都这旮旯的生意了,一个月多则六七万万,少则三四万,不到一年时间,没赚一百万,也有七八十万,足够和谭沁花到毕业,还绰绰有余。
钱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更不敢存进银行,放在地窖里又担心发霉,还得经常拿出来翻晒。
锦衣夜行,真没什么意思。
要赚钱,就去赚外国人的钱,还是美元,花起来不用提心吊胆,既有面子,又倍爽!
林维桢大体明白郝万福的心思,这小子现在有钱了,心野了,开始瞧不上手表这类的小生意,想要干一番大事业。
昨晚林维桢拐弯抹角地提醒了他几句,但这小子根本听不进去。
该说的都说了,再多嘴就会惹人嫌。
当然,郝万福自个儿估计看不到这么远,里面多少有沈元的影子,如果没有沈元的怂恿勾引,打死林维桢都不信,万福能想到做家电生意。
还是沈儒群说得对,沈元这家伙就是个坑货,跟他搅和到一起,真有可能被他坑死!
这些东西还是昨晚睡觉前慢慢琢磨出来的,谭沁也是知道的,两人最后商量的结果是,钱可以给,但不入股,算是借给他,也不要利息,就当还了他这一年来帮忙经营生意的人情。
以后,两家还是好邻居,至于合伙做生意那就免了。
有些话自个儿不方便说,但谭沁却没有什么顾忌,谁让她是女人呢。
听郝万福这么问,谭沁哪里会承认,摆手笑道:“他可不会跟我说这些,怕吓着我,我自个儿瞎琢磨的,你听听就行”。
郝万福很少听谭沁讲大道理,印象中唯一的一次还是去年劝他好好学数学。
如果只是林维桢警告他这门生意不保险,他还不当回事,可现在连谭沁也这么说,他就不得不重新思量,这门生意到底要不要做?
可沈元电话中说,这门生意绝对赚钱,而且大赚特赚,一年不多说,至少能比现在的生意翻一番,运气好的话,两三番也不在话下。
但谭沁说得也在理,而且绝对是一番好意。
在说这番话之前,她就答应给钱了。换作旁人,才不会好心提醒呢。反正到时候真出了事,也只有他这个主事人有事,人家钱赚得手软,还不用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