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达着到了胡同口,看到早餐摊上冒着热气的豆腐脑,肚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了,要了一大瓷碗豆腐脑,撒上香菜和葱花儿,又滴了两滴香油,坐下刚吃了两口,就听到身后有人道:“林老弟,吃着呢。”
回头一看,来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来人没客气,在林维桢对面坐下,扭头冲老板喊道:“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林老弟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咱们在火车站见过,王贵志。”
林维桢一下子想起来了,而且还记得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只是这一大早他怎么窜到这来了?
“瞧我这记性,刚才一直觉得你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抱歉,实在对不住。”
说起来俩人直接或者间接地打过几次交道,但却只见过一次面,认不出来倒也情有可原,王贵志扬了扬手,笑道:“跟我客气啥。今儿天气不错,我这溜达着就过来了,去了一趟郝老板家,他不在。”
林维桢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问道:“王哥找郝老板有事?”
这时,王贵志的豆腐脑上来了,他拿着勺子将豆腐脑嚼碎,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赞道:“香,好喝!”
看了林维桢一眼,王贵志笑呵呵道:“林老弟,我也不问你跟郝老板啥关系了,今儿我不是闲着遛弯来的,昨天半夜得了个消息,咱们这片的打办室这段时间挺忙的,我这两年受郝老板不少照顾,不能看着他吃亏。既然他不在,我觉得跟林老弟说也一样。”
林维桢苦笑一声,道:“看来啥事都瞒不住王哥。电器店昨天就停业了,万福也不在首都了。不过还是得谢谢王哥,王哥以后有事,招呼一声。”
王贵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道:“看来我多事了,得,林老弟,既然你们有准备,那我就撤了。”
说完,一口喝光豆腐脑,随便抹了把嘴,掐着两根油条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林维桢心里微微一叹,又欠了一个人情。
开学这天,难得一个好天气。
清早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特意多绕了一段路,从电器店门口经过,出乎意料,大门上干干净净的,只贴了一张停业告示。
“这都几天了,打办室怎么没来查封?”
听到林维桢的嘀咕,谭沁在他后背上捶了一拳,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盼着自家店被查封!”
林维桢回头笑道:“早死早超生,省得整天惦记着。”
说这话倒不是他故作大方,而是现在身无牵挂,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行。
郝万福随着焦方一行人已经离开黄桥农场,即将到达通山,电器店虽然被封,但郝万福只要出了华北,基本上就没事了。
邵子光将所有的订金一分不少地退了回去,配送队随之解散,昨天坐火车启程南下。
如今,首都的生意全部停了,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打办室再嚣张,也查不到他头上。
谭沁叹了口气,不舍地望着落地玻璃,道:“这么多货,可惜了。”
林维桢微微一笑,没说话。
前两天,焦方一行人到了黄桥农场,打来电话报平安,郝万福趁机跟他说了几句话,建议他将店里的存货打折处理止损,能收回多少是多少,总好过被查封扣押。
林维桢却不这么想,店里的那些电器就是专门留给打办室查封的。
他太清楚这些人什么德性了,如果不给他们点甜头尝尝,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对郝万福发出全国通缉令,那就大条了。
用三十万的货,买郝万福的平安,这笔买卖一点不亏。
而且,即便损失了三十万,总的来说,他和郝万福也没陪,相反还赚了七八十万。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与其在首都缩手缩脚,还不如转移去特区,那里才是大展拳脚的地方。
先回了趟宿舍,把行李放下,赶到教室时,上课铃还没响。
在教室门口碰到打水回来的李琴,看她满面春风,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露出来了,问道:“啥事这么开心?”
李琴冲他握了握拳头道:“我离婚了!”
林维桢问道:“啥时候的事?”
李琴笑得合不拢嘴,道:“8月23号那天判的,我的律师大前天把判决书和离婚证明都送来了。”
林维桢打心底里替她高兴,道:“不容易啊不容易,拖拉了大半年,你终于守得乌云见日开,恭喜恭喜!”
李琴道:“不管怎么说,我得谢谢你们俩口子,要不是你们支援的钱,我连律师费都付不起。钱还剩了不到3000,中午我还给你,剩下的钱,先说好了,我得慢慢还。”
林维桢道:“行,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我又不急着用。”
嘴上说得大方,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前段时间花钱如流水,家里只剩下不到十万,这些钱也不是只给林维桢和谭沁两个人用的,还要预留出一多半,购置几台电脑,争取学生们人手一台。
另外,王永民的汉字编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出来,也得给他留一部分。
算来算去,最多剩下一两万。
谭沁精打细算惯了,十万块钱有十万块钱的活法,一万有一万的活法,林维桢却是穷怕了,一想到只剩下不到两万现金,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要是半个月之前,三千块钱对林维桢来说只是个小数目,可如今却不同,蚊子腿再小也是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