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蔫的大儿子叫余万程,名字不错,也不知道余老蔫请谁起的。
余万程今年23岁,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都已嫁人,下面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妹妹在读初中,弟弟还在读小学,一家七口人,即便两个姐姐嫁了出去,剩下五口人,靠着种地照样吃不饱穿不暖。
难怪当年余老蔫冒着被抓的风险,背井离乡去讨生活,不如此,一到年底全家只能喝西北风。
余万程确实比余老蔫善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话条理清晰,显然是个利索人,跟这种人打交道绝对省心省力。
自打来到老宅后,余老蔫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背不弯了,双手也从脏兮兮地袖子中拿了出来。从大门开始,一路走一路瞧,有些地方甚至又摸又闻的,反正林维桢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余万程跟在余老蔫身后,拿着一本红色的小本子,不时地将余老蔫指点过的地方记下来,碰到不懂的还开口询问,余老蔫虽然耐心地跟他解释,但事后免不了要训斥他几句。
郝万福老娘在一旁对林维桢道:“你别看我老表闷头闷脑的,可干起活来最是利落,在保锭老家都是出名的好手艺!”
林维桢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禁点头赞许,将这活儿交给余老蔫算是找对人了!
看完了前院,余老蔫指着正屋和两厢道:“我得进去瞧瞧”。
林维桢笑道:“余叔,您尽管瞧便是了,都没上锁”。
余老蔫得了准话,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连余万程都追不上。
“啧啧”,进了正堂,余老蔫就不停地咂舌惊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桌椅、柜子之类的家具,头也不回地道:“你家里都是好东西嘛,就这八仙桌,不得有百十年的岁数,或许还是往少了说呢”。
“这太师椅年数更久,瞧瞧,扶手都磨得锃亮,就是保养的不好,幸亏都是好木头,不招虫子”。
余老蔫在正堂里如鱼得水,边走边叹,很多东西要不是听他讲解,林维桢这个主人都不清楚。
余万程见余老蔫光顾着欣赏家具了,轻轻地咳了一声,拉了拉余老蔫的袖子,“爹,正事还没完呢!”
“哦,你说正事啊?”,余老蔫笑呵呵地道:“这也是正事儿,今天就再给你上一堂课。修房子可是个大学问,你不能光冲着房子使劲,你得先看房子是干啥用的,里面有什么家伙什,怎么摆设的,只有搞清楚这些不起眼的地方,你才能把房子修好。不是你爹我吹牛,我捯饬好的房子,尽管放心住,可不像有些人修的,住了没几年,就得重来一次”。
余老蔫这番说辞倒是新奇,但林维桢觉得话糙理不糙,看来这个余老蔫肚里确实有干货。
看完所有的地方后,林维桢问:“余叔,你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
余老蔫道:“那得看你怎么修?是简简单单的捯饬一下,能住人就行?还是往好里修?”。
“能住人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倒好说,我现在给你一样一样的算,先算头顶上的……”,余老蔫很认真地掐着手指道。
林维桢赶紧打断道:“余叔,您给我一个总数就行”。
余老蔫道:“各种材料得1500多块钱,差不多要干二十天,你一天给我爷俩2块钱就成”。
“两块钱?”
余老蔫以为林维桢嫌多,马上道:“那就再少点,一块八行不?”
林维桢可不愿在他们身上省钱,问:“你在老家一天多少钱?”
“看情况,有的人家管两顿饭,钱就少点,有的不管饭,就多几毛钱,两个人平均一天能有个一块六七”。
林维桢心里有了底,用商量的口气道:“余叔,我呢,还是个学生,平时在学校里上课,没时间和精力过来。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就给您1500块钱,您负责把需要的材料买回来,多退少补,我信得过您。晚上您和万程哥就住我这儿,家里房间多的是,您俩随便挑一间,正好帮我看着家。这房子就按照您刚才说的来整,我就不插手了,最多隔个两三天过来瞅一眼”。
“婶子,我再给您50块钱,算作是余叔爷俩的伙食费,以后他俩就在你家搭伙吃饭,您看还行?”
郝万福老娘道:“用不着这么多,也就20天工夫,一天伙食费最多几毛钱”。
林维桢笑道:“您先拿着,还是那句话,多退少补。余叔他们干活累,您每天多买点肉,千万别替我省钱”。
郝万福老娘接过钱,感慨道:“老蔫运气好,碰上你这么个主家,一点也不磨叽,还出手大方”。
林维桢苦着脸道:“婶子,您别再夸我了,再夸我我就去你家讨饭吃!”
郝万福老娘被他逗得直乐,将5张大团结塞进贴身的口袋里,“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中午饭还没吃呢,走,家里去吃”。
林维桢道:“婶子先别急,话还没说完呢。余叔,这段时间我管你们食宿,一天再给你们一人一块五毛钱,您能接受?”
余老蔫忙不迭地点头道:“中!”
当着郝万福老娘的面,林维桢点了1500块钱递给余老蔫,余老蔫也不矫情,麻溜接过,右手食指沾了点唾沫,慢条细理地数起钱来。
数完最后一张,余老蔫抬头道:“正好,1500块钱,多退少补”。
林维桢问:“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余老蔫来到首都后,揽到了第一笔生意,心里高兴地不得了,咧着嘴笑道:“那还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