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催促他抓紧盖印允准调粮的辽西军将,李凤翔顿觉一阵无力,闹了半晌自己忙活了月余功夫竟然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但这是万岁下的圣旨,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就算是兵部和内阁来的调令,他都敢有胆子驳回去,偏偏拆他台的人就是当今皇帝。
当天下午,宣府城中便开始大张旗鼓的划拨军粮,这个举动更加刺激了城中的商人们,大伙纷纷揣测这是谁在给大太监李凤翔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都大呼痛快。似乎曙光和黎明不远了,范永斗一家独大的日子将要结束。
与此同时,李凤翔也接到了范永斗质问他的信件,堂堂军务总监也顾不得一个卑贱的商人竟敢以信件做质问这等无礼之事,只觉得胸中有愧,但却练练保证,垄断宣府商路一事,只要他李凤翔在一日,便一日不会更改。
但是李凤翔哪里知道,范永斗此刻在意的已经不是宣府商路的垄断问题,而是粮食一旦被运走,他和满清约定好的计划便要付诸东流,那个阿克济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色,万一这厮狗急跳墙,干出点出格的事来……
就在那几百辽西兵押着第一批粮食离开以后,李凤翔唉声叹气,希望高铿能替他拿个注意,而高铿却敏锐的意识到朝中定然发生了他们所不知道的变化。
调走兵粮一事分明就是冲着宣府来的,想通此种关节之后,高铿居然笑了。
“李公,这是好事啊,您愁得甚来?”
李凤翔一脸不悦,“莫要拿咱家开涮,给咱家来了个釜底抽薪还能是好事?”
“李公可曾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独吞这数十万石粮食,不知有多少人在眼红,如今分出老,咱们身上要少了多少嫉恨的目光啊!”
入夜之前,宣府城中某处,顾十四双目中既充满了兴奋,又挂着一丝忧虑。
“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的事便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郭兄,你说是奴酋棋下的好,还是咱们大将军棋下的好?”
黄胜想了想笑道:“就实际说,咱们大将军下的不如奴酋!”
顾十四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说,哼了一句。
“棋下的好,竟也下成了危局,顾某还真是长见识了呢!”显然,他对黄胜这种看法不屑一顾。
“奴酋可惜的是他选错了棋子和对手,再好的一盘棋,棋子使着不趁手落错了位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成危局才怪了!”
“郭兄这话虽是自夸,但顾某爱听,这一盘棋就让奴酋皇太极赔了夫人又折兵!”
黄胜拱手道:“如此郭某便不在这宣府城中耽搁了,想必陆营官大军早就到位……”话没说完,顾十四一阵大笑打断了黄胜。
“君子不立危墙,郭兄尽速离去便是,只可惜了你那一车盐铁要喂了狼喽。”
面对揶揄,黄胜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做戏做全套,现在还不是让薛国观兄弟知道黄某真实身份的时候。”说着又郑重的抱拳一揖。
“顾兄保重!”
“忒婆妈……”
随着太阳彻底落下,宣府城门铁闸缓缓滑落,一骑飞驰直往西而去。天过子时,乌云密布,宣府城中上下漆黑一片,不见五指。忽然,不知何处腾起了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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