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兵杀进后宫,在宦官的引领下直奔端静殿。不过端静殿里宫女宦官却早已经逃得干干净净,搜了一遍连半个人影都没捉到。
“说,天子寝殿在何处?”
洪承畴揪着被逼引路的宦官厉声喝问。
“阁部,阁部饶命,奴婢,奴婢以为,可能在天子寝殿!”
“带路!”
乱兵就像没头的苍蝇忽然寻到了目标一样,向天子寝殿的方向蜂拥而去。
“殿下,乱兵,乱兵来了!”
忽有宦官指着门外,惊声尖叫。果然,混乱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一直勉力镇定的周皇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彻底慌乱了。
“杀进来了,杀进来了,该如何是好?”
慌乱之间,周皇后再一次想起了李信。如果镇虏侯尚未被炸死,他一定能够领兵定乱,一定能够带着精锐之师杀进宫来,救他们母子于水火之中。
前所未有的绝望感瞬间笼罩了周皇后的全身,随之而来的又是痛彻心扉的后悔,然而却悔之晚矣。
自从朱由检中风卧床之后,不断有大臣在弹劾指责镇虏侯是奸臣,是祸国武人,让她时时提防,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最初之时,他只当做超陈建的互相攻讦,并未多做在意,可毕竟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次数多了,也渐渐的防备起了李信。
然则,事到如今,口口声声自称忠臣的,却在公然犯上作乱。反而,人人皆曰可杀的李信,却是周皇后在最危险关头想起的人。
世上之事就是这么讽刺,偏偏等到一切无可挽回之时,才后悔莫及。
“都别傻愣着了,听咱家军令,守住寝殿,保护殿下!”
高时明不愧经历过大小数十战,当即组织跟随周皇后逃命的一众宫女宦官以做抵抗。
“你们几个,去把御案搬来,将大门堵住。”
厚重的殿门虽然已经上了门栓,但在高时明的眼里显然并不保险,又命人将殿内可以搬动的东西全数搬过来堵门。
看着轻手慢脚,一个个软脚鸡模样,惊恐而又慌乱的宦官们,高时明的心底里阵阵发凉。
他不相信李信的死讯,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信就算没死,若还没带着兵杀进宫城,对他们而言是没有分别的。
“镇虏侯,你还在磨蹭个甚?没死就赶紧来把这些乌龟混账杀个干干净净!”
高时明喊的有些歇斯底里,这使得本就心神失措的周皇后更加慌乱。
太子朱慈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的小脸苍白,紧紧的攥着双手,他想保护母后却不知该如何做。尽管努力做出坚强状,内心的恐惧还是让泪水禁不住溢出了眼角,顺着面颊汩汩留下。
杀!杀!杀!
隐隐之中,杀声透过了层层宫墙殿阁,穿透了厚重的殿门,刺入殿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名宫女侧耳倾听,立时吓得花容失色。
“他,他们在喊……”
外面的乱兵在声声喊着皇后和太子。
周皇后吓得面色惨白,心底绝望的不能再绝望。
当此之时,整个天子寝殿之中,只有高时明是最清醒的。依据乱兵的喊杀之声,距离天子寝殿也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们也只能束手待毙了。
“殿下……”
高时明突然眼前灵光乍现,打算让人假扮皇后和太子,以防不测。
到了这等节骨眼,周皇后哪里还顾得上皇后的架子,立即与自己身形相近的宫女交换了衣裙,又让太子和与之年龄相仿的宦官也交换了袍服。
然则,这些措施也只能是骗一骗自己,乱兵中认识皇后和太子的重臣不在少数……
咚!
殿门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响,整扇殿门都在随着巨响而剧烈的震颤。
一众宫女宦官们被吓得乱窜,乱叫。
“都镇定,镇定,哪个在乱跑,就杀了谁!”
高时明勉力维持场面,但却毫无效果。
皇后与太子更是吓的面无血色,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乱兵杀到了寝殿之外,殿门就算再厚重,也挡不住他们。高时明也绝望了,他不想这么坐以待毙,与其这么死去,不如拼个痛痛快快。
陡然间,外面的喊杀声停止了。一切来得突然至极,仿佛全世界在一瞬间都静止了。
“臣,李信请皇后殿下、太子殿下恭安!”
天子寝殿内的人都愣住了,直到外面的声音又喊了一遍,高时明才骤然反应了过来。
“是镇虏侯,是镇虏侯,哈哈,哈……”
高时明与李信共事多年,一下就听出了李信的声音。
“镇虏侯,咱家是高时明,皇后殿下和太子殿下都在,快把外面的乱兵杀光!”
太子朱慈烺突然尖细着嗓子吼道:
“高时明住口,你怎么知道外面就是李信?”
“外面是镇虏侯,是镇虏侯!”
周皇后的身子颤抖了,她的听力很好,与李信接触的时日不短,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听出了外面的人是李信。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她感受到的竟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安心和信任。
“打开殿门,让镇虏侯进来!”
有了周皇后的发话,几个还算胆大的宦官协助高时明抬走了堵在殿门口的重物,抽出门栓……随着大门折页的吱吱呀呀声,门缝一点点扩大,外面的阳光倾泻而入。
李信持刀而立,恍若天神一般。
高时明兴奋的扑了上去,进来的人不是李信还能有谁?
“臣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