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幂对自己的各种临时职务也处变不惊了――她开始适应自己的角色了。
“这地方真大!”张允幂站在明远楼上,赞叹道。
要说这明远楼,其实并不高。但是在几乎没有楼房的17世纪广州城里,二层楼就是制高点了,足以俯瞰整个贡院。
这所贡院院坐北朝南,主体建筑呈现左右对称的长方形格局。四周高墙环绕,四角另有瞭望的更楼,竟似一座小城一般。
建筑的中轴线由南往北,依次是头门、仪门、龙门、明远楼、“天开文运”牌楼、至公堂、戒慎堂、聚奎堂及后门。
贡院中轴线是一条石板路,两旁古树参天,石板多已破碎,野草丛生。这次突击情理过之后,依然可以看到道路缝隙内到处是杂草――在大明治下,这贡院也是三年才用一次,这里面积又广大,维护不易,多少有些荒芜破败之感。
石板路两旁便是密密麻麻的号舍,号舍数十间为一列,每列入口的墙上写有汉字编号,以《千字文》里文字的顺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来编号。“天”字在东,“地”字在西,“玄”字在东,“黄”字在西,如此类推,直至号舍排完。这明远楼就居整座贡院的正中,起到监控全场的作用
张允幂好奇,曾经到巷道里去看过,只见这号舍又矮又窄,只有3尺宽,4尺长,6尺高。在里面不站不直身子,亦躺不下来。只能端坐其中。舍内墙上有两层砖托,各层架设放着一块称作“号板”的木板。一块用以坐卧,一块权作书桌。考生在其中燃烛作文。秋闱的时候天气尚热,几千人挤在这小小的号棚里,又不通风,闷热流汗,烟熏虫咬,拼命搜索枯肠;绞尽脑汁拼凑文章。在里面作文的艰辛可想而知了。
最令张允幂受不了的是每排号舍都有几间作为“臭号”,权作厕所,考生便溺都在其中,恶臭熏天。虽然她去参观的时候距离上一次考试已经过去很久,但是路过臭号依然可以闻到屎尿的臭气。为此她特意打报告:申请在贡院里修了几个大厕所供考生使用。哪怕是用粪坑也比随地便溺的臭号卫生的多。
“报告首长,已是8时正,是否放考生进场?”
“开栅门,让考生进来吧。”张允幂点头同意。
新的规矩是上午8时开考场门,9时正式开始考试,12时结束。下午14时开始第二场考试,17时结束。
曾卷和袁舒知在头门外候着。门外黑压压的已经聚满了考生。因为人数众多,警察已经封锁了周边的道路,只许有准考证的人进入。大伙翘首以盼,想见识下这头回举行的“澳洲科举”是何样子。
袁舒知没进过贡院,但是听人说过,贡院乡试放人入场以放炮为号,先放三炮开头门,再放三炮开仪门,最后三炮才是开龙门,龙门一开才算是正式进场。这时他忽然听到镇海楼上炮声一响,接着城中各处钟鼓楼齐鸣,连敲八下,知道现在是澳洲人的所谓八点了,也就是辰中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