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袅仁忙问:“下面准备培养什么菌种?青霉素能行吗?”
“青霉素培养起来倒是不难,就是提纯费事。”赵艳梅皱起眉头,“等条件再好一些。医用的,可以先培养土霉素。这个相对要简单些。”
有土霉素用也不错了,这东西的效果和四环素几乎一样,相当广谱的抗菌素。
“有土霉素也好。”时袅仁的脸色好看多了。
赵艳梅的下一句话又让时袅仁大为不快:“用来给猪催肥也不错的。”
“给猪催肥?”
“是啊,这是老杨说得。”老杨自然就是杨宝贵了。
“我怕到时候人用药都不够。现在我们很缺抗生素!”时袅仁做痛心疾首状。
“再急也不行啊。”赵艳梅说,“造出来的抗生素没经过动物实验,以我们的条件造出的抗生素杂质不会少的,人吃了恐怕会出事……”
“现在顾不了这么多。”时袅仁说到,“先解决有和无的问题。”
赵艳梅是正规的制药厂出来的,对如此因陋就简,土法上马的调子还是不大适应。一时间有些默然无语。
“没这么要紧吧?”赵艳梅说,“酸碱厂马上就要投产,等投产之后,煤化联合厂也会跟着投产,投产了就好了。”
“我看到报纸上登了。”时袅仁对煤化企业不感兴趣,“煤化产品很多,大约是合成氨吧?不过都是工业上用的。难道还能出抗生素?”
“磺胺!”赵艳梅说,“季思退说了,这个煤化联合厂一投产,其中的副产品就是磺胺原料。”
时袅仁当然知道磺胺意味着什么。这种化学合成物最早被发现在染料中,是青霉素类抗生素之前最有效的抗感染类药物。在这个细菌还没产生耐药性的时空里,光这个东西就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
“真得?!”时袅仁又惊又喜,差点站了起来,这可是个重大利好消息。
“季思退说得。他是专家,总不会胡说八道吧。”
“嗯,嗯,这事情得跟进!跟进!”
“不用着急,酸碱厂得后天才点火呢,煤化厂还得等些日子。据季思退说连煤都没运够呢。”
“行,先不说这个。”时袅仁想起自己的正事不是为了找抗生素,他把目前一些卫生状况和赵艳梅说了一下,提出药厂最好能在最近做一些常用的药品。
“……止泻药、生理盐水、葡萄糖液,还有漂白粉。”
赵艳梅说:“实话说,马上能交货的只有注射用蒸馏水、十来种中成药、生理盐水、酒精。连做葡萄糖都有难度……”
“生理盐水还有问题,”她接着说,“第一盐场村与运来的盐氯化钠纯度不够,杂质过多。二是硫酸不够。输液用的生理盐水不敢搞,先弄些口服吧。”
“你还要些什么东西,我来向计委再申请一次!”
“要的东西太多了。计委怕也没法子――马委员也没本事。”赵艳梅苦笑了一下,“时大夫,您应该知道,现代的药学实际上就是化学。”
“你的意思是――”时袅仁明白她的意思了,“化工品不够?”
“岂止是不够,简直就是奇缺。就说你要的葡萄糖补液吧,葡萄糖工艺是很简单的,淀粉加上酸化法,很容易造,可是我没有酸:盐酸、硫酸都没有,只好搞酶化法,费时费力不说,做出来的葡萄糖的ph值还没法校正――没有碱。”
时袅仁点点头。
“还有,纱布、脱脂棉。照例是要先脱脂的――得有烧碱。可是现在的烧碱很缺。能用的消毒药剂也不够,出品的东西只能说是凑合着用。幸亏大规模的外伤不多。”她止住了话头,“目前除了搞菌种培植和中成药,制药厂还真做不出什么特别有效的东西来。”
“你放心,这几天这些都会解决的,博铺的化工厂马上就能投产了。我和计委说,让药厂取得优先权。”时袅仁给她打气。
“这就好了。有了三酸两烧碱,很多东西都能做出来。”她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一些需要协调的事情和急需的物资。”
时袅仁拿过来一看,上面开列了不少条目:要求机械部门提供一台特殊规格的针织机,用来纺织纱布;全套的裁剪设备和懂裁剪的工人――这是用来做口罩的;各种超大号的锅子,瓦锅、铁锅……对玻璃厂的订货要求最多:大量的器皿、管道和酒精喷灯。
“还有小的注射液瓶。”赵艳梅说,“这东西很难做,玻璃厂恐怕没兴趣,得计委直接下达研发指令才行。”
“你准备做注射液,土霉素注射液?”
“暂时先做中药注射液。准备做一些金银花还有板蓝根的注射液,还有强心剂――提炼阿托品应该可以。”
“这东西――”时袅仁对当年中药注射液致死的情况还有些印象,“安全不安全?”
“不够安全,中药提取剂的成分杂七杂八的,药理学原理也不够清晰。不过金银花、板蓝根和双黄连这些中药注射剂也用了几十年,死亡率还算能接受,不算很危险的东西。至于阿托品,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东西。但是阿托品是重要的抢救药剂,很有用,还是先做出来试试看了。”
“好吧。”时袅仁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
“我还有个要求。”赵艳梅继续说,“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