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陆然只知道宁公在朝中做过官,具体什么职位并不了解,后来他让潘良差人打听了,结果差点没吓尿,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蔼有趣的老人,以前居然是权倾朝野的大宋宰相,若不是主持变法损害了太多达官贵族的利益,他现在应该还在庙堂之上指点江山吧。
陆然想着心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宁公居住的小巷,青砖黛瓦一字排开,不算宽的路边栽了两排大树,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不多时飞檐显现,陆然上前敲门。
“可是小陆道长?”宁公放下手中棋子,起身问道。
“哟呵,没看出来宁老头还是神算子啊。”陆然打趣道。
话音未落,院门从里面打开,宁公穿着灰白的长衫,黑布鞋,或许是因为太热的缘故,并未束腰带,老人微笑着,显得格外从容淡定。
“那什么,我从酒肆里买了好酒,还有些卤牛肉,边喝边聊?”陆然举了举手中的袋子和酒坛,虽是询问的语气,脚步已经不由分说的迈进了院子里。
宁公侧开身子,笑道:“里面请,家里正好还有些下酒菜。”
院中无人,棋局未定,散落的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宁老哥,和谁下棋呢?”陆然把酒菜放在院中的小桌上,没听到屋里有动静,便又问道:“就你一个人在家啊,嫂子呢?”
走在后面的宁公险些摔倒,老头子我都能做你爷爷了,还跟我称兄道弟,你小子也是独一份了。
“青竹回娘家,彩莲跟着一起过去了,家里可不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宁公收拾好棋盘,又从屋里端了一小碟花生米和炒黄豆。
陆然准备给宁公倒酒,酒壶被宁公接了过去,他笑着给陆然斟了一碗酒,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然端起来,干掉。
宁公再斟,陆然再干。
一连三碗,陆然喝完面不改色。
“现在可以谈事情了吧,”陆然打了个酒嗝,感觉脑袋有点晕,赶忙无耻的用气把酒精逼了出来,面上却装作三分醉态笑道:“你这老头忒不实诚,我拿你当兄弟,你却事事瞒我,不够意思啊不够意思。”
“小陆道长这话从何说起呢。”宁公磕着黄豆装无辜,满脸欠揍。
“我不跟扯这些没用的,”老家伙做了一辈子的官,厚黑学功力深厚,陆然不打算跟他花花绕,直接了当的问道:“皇城司红花卫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让人把林则森的检举信,交给梁希肴就出了这事儿,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老人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无奈道:“王伯仁应该和你说过,他们只对陛下负责,休宁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听说你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他们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又有当今圣上做背书,我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可高攀不起。”
“你是看不惯他们视普通人命如草芥吧,理解理解。”
“……”
“我可没出卖你,是你自己太彪了,生生在他们手底下抢走两条异人的性命,你这样会让他们很没面子的,以前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这么能折腾。”
饮酒之后的宁公老脸黑红,说话的腔调都发生了转变,这画风有点诡异。
“我的理念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怪就怪穆长河父子脑子瓦特了,居然打我家二妮的主意,他妈的作死……”
“你说那个话很少的小姑娘啊,那他是作死……作死是什么意思?”
……
“异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之前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陆然还是把心中的疑惑抛给了宁公。
“此事说来话就长了,我也不跟你瞎扯淡,咱们边喝边聊……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那会儿我刚进入权力中枢。
异人自古就有,他们天生拥有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体质异于常人,比如青州拥有天生神力的穆氏一族便是历史上力能扛鼎的楚霸王的后裔分支;再比如三国时战神赵子龙,据传他拥有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
异人天生强于常人,为了避免异人生乱,秦汉以来,朝廷用足够的诱惑拉拢了一大批为自己卖命的异人,利用这些异人打压民间异人,这种对抗持续了几百年,很多异人家族相继消亡,后来以八大家族为代表的异人选择了妥协。
对于异人,朝廷成立单独的部门负责监督,八大家族负责管理。
很多异人隐姓埋名,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皇城司红花卫就是大宋负责监督异人的部门。
如今大部分异人都愿意安安分分的生活,但总有些原因会让他们铤而走险,施展异术,引起不必要的惶恐。
例如,对傻儿子溺爱的到无法自拔的穆长河。
对付这种人,必须用最血腥的方式镇压,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震慑其他异人。
本来这些事情直接交由八大家族负责就行,但随着红花卫左倾力量的崛起,他们越来越不把八大家族放在眼里。
皇城司红花卫那帮左倾分子最近行事愈发乖张又不计后果,如今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其实他们之所以敢如此行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道门的衰落。
道门的历史上出现了不少实力强大的练气士,他们是朝廷与民间异人组织之间的调停人,平衡着双方的关系。
但随着近百年来道门练气士数量锐减,道门逐步沦为了朝廷的附庸,朝廷和民间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