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我是第一次这般叫他,但之后,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叫,总以为时间会很长,他会活到天长地久,活到我结婚生子,活到孙再生子。
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我犯下的错,该如何来还?
十年来,每一年他都会为我量身做一把长剑,每一把剑,都叫做湘潭,是那把祭祀所用古剑的翻版,唯比例和材料不同罢了。
但如今,那十余把木剑,包括年少时踩下无数脚印的木桩,留下许多指掌痕迹的木人,尽数,都被付之一炬。
那个老人,躺在床上虚弱将死的老人,仍旧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担忧又带着几分邀功的开心。“阿笙,你不喜欢的那些东西,我....”
“我都烧了。”
“对了。”老人伸手在床上摸了许久,脸上拿出了一叠为数不多的钱。“拿着,爷爷给你攒的嫁妆。”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他这般年老,却还为了我去山上采药卖钱,看着那一叠为数不多的钱,我才知道。
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
那是我记事的十多年来,第一次哭,从我被当做男孩子养开始,这个老人,就一直告诉我一句话。“你不能哭,你是英雄的女儿。”
但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我的泪水却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我远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坚强。“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你看,你舅娘把你带得多好。”他没有怪我的意思,只看着我,脸上的褶皱,就像是菊花般散开,他努力的想要表示自己的开心。“长发,多漂亮。”
不等我说话,他就再次开口,似乎想要在大限来临之前,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的那般急迫。“你没错,是爷爷错了,练功没有用的。”
就在这个山间的病房中,少女看着被被子缓缓遮住的老人,紧咬着牙齿,缓慢而坚定的吐出了一句话。
“有用,我会证明的。”
随着感情的剧烈波动,叶笙歌的识海,也开始了翻腾,林虎在其中翻阅的神魂印记,开始不稳,神魂波动当中,有熟悉而奇特的能量,在识海中显露出了踪迹。
同样是神魂的能量,林虎对此并不陌生,他来自于另一个强者,在叶笙歌识海中所烙印下的印记。
并且,这神魂能量,还在不断侵蚀叶笙歌的神魂,吞噬并同化着她的记忆。
这就是叶笙歌自称持剑奴的来源吗?
与之前巴蛇识海中的能量相比,这是另一种不同的情况,能量腐蚀记忆的速度极慢,远远达不到巴蛇识海中的速度。
但同化记忆的能力却不弱,不是特别重要的记忆,几乎都已经被同化掉了,林虎知道,如果叶笙歌的记忆被完全同化,那么这个人,就将不再是叶笙歌了。
她会是真真正正的,持剑奴。
林虎虽然神魂不弱,但作为一只常年混吃等死,不打架不加点的老虎,他在神魂技能上,并没有力量那般雄厚。
也就是说,目前,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该抽时间学习一下技能,梳理一下自身的力量体系了。
但当务之急,是要去看看,这个在叶笙歌记忆中,烙印下神魂印记的,是何方神圣。
神魂一动,一只巨大的黑色老虎出现在了叶笙歌的识海,朝着就要再次隐匿下去的印记,猛然扑击而去。
在城中的空地上,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阵法中,身穿军装的叶笙歌浑身颤抖,连带着那只盯着她的老虎,也同样开始了颤抖。
强烈的精神波动,开始向着四周席卷,其中蕴含着锋锐的剑意,和杀生无数的血腥。
十数名心理类觉醒者不断后退,以避开这突如其来的精神风暴。
唯有不远处那只青色的老虎,她不但分毫未退,甚至,还在不断向前,将自己的身躯靠近精神风暴的中心。
金毛猴子脚下一动,却终归停下了,只将手中的棍子握得更紧,看向精神力相互连接之处。
“没事的。”萝刚刚走到黑色老虎的旁边,精神风暴就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你不用担心。”
“有风险?”
林虎犹豫了一下。“还好吧!”
“那就是有咯?”
林虎:..........
“对,有一点。”
“这女人,当初我就该杀了她。”萝看了一眼阵中的叶笙歌,再看了一眼远处守护着的黑色玄龟。“还有,这只乌龟也该杀了。”
林殊归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林虎,眼中尽是祈求。
这只当初在秦岭大雪山上,嘴臭得不得了的乌龟,在此时此刻,却无助得像个十几吨的孩子。
林虎看着身边暴怒的萝,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不给这个保护欲贼强的老虎压力。“我是想说,她的记忆在被一种力量消融,太过于脆弱。”
“承受不住我神魂力量的翻阅。”
“那就不管了。”萝干脆而直接说到。
这只母老虎,总有一种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的觉悟。
“没事,我小心一些就好。”林虎安慰了一下身边的萝,再次将目光投向阵中的叶笙歌,这个女人,脑海中那种特殊的能量,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从她的记忆中,找到这种能量的来源。”
“或许,我们能知道一些事情。”
萝沉默了下来,她知道林虎说的事情是那只饕餮,也不再阻止,她仔细想了想,轻声在林虎耳边说道。“夫君,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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