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程普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忧色。平复心神后,继续说道:“于是,我等四人就暗暗留心随后的战斗,发现无论是驻守城池的守军还是营寨镇甸中的兵士,战斗力极其有限。手中兵器也是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兵士所持兵器早已残破不堪。有此发现后。我等立即前往战俘营。当面询问降兵缘由。
从降兵口中得知,我们所攻取的十座城寨之中,所有守军都是未被纳入西凉军序列的普通郡兵。平日里他们只负责看守城门和关卡,两年来几乎从未参与过战事,也没有严加训练,军纪涣散。战斗力极差。据说,他们只要没有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每月还能领到一些粮饷,待遇不错。足够一家人填饱肚子。正因如此,这些郡兵每天看守城门,准时交接,舒舒服服地过了两年好日子。久而久之,他们手中兵器都上锈了,战斗力可想而知。因此,此番面对我盟军先锋的进攻,他们根本不堪一击,无法抵抗我军的强大攻击。”
程普似乎言犹未尽,可他却突然闭口不言,似是等待孙策的回应,隐隐透着考校之意。显然,他和黄盖、韩当、祖茂等人虽然对孙策很忠心,却对孙策是否有能力带领他们重现昔日荣光仍旧心存疑虑,拿捏不准。因此,在很多问题上他们不会说透,留有余地,刻意等待孙策做出判断之后,才会明原委。
如此作为看起来有些轻视孙策,似乎没把孙策放在眼里,实则不然,他们这么做却是出于一片好心,真心爱护孙策。而这恰恰是他们忠心与孙氏父子的切实体现,孙策之所以敬重他们,以晚辈自居,就是因为他们素来忠心不二,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一门心思帮助孙策迅速成长起来。
“照这么说,我军此前攻下的十座城寨其实就是西凉军有意舍弃的城池关卡,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孙策脸色阴沉地疑声道。
程普闻言轻轻点头,语气低沉地应道:“尽管末将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与此同时,我军连番攻城拔寨中遭遇的几次略显顽强的抵抗,其实就是一些郡兵忠于李贼,宁死不降,因此十日下来,我军伤亡上万名将士,而十座城寨中的守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两万人马,其中八千余守军都是沿途村镇中临时组织起来的青壮。”
“怎么会这样?西凉军呢,他们躲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他们全部龟缩在安邑大营中避而不战,眼睁睁看着我们沿途攻城拔寨却置若罔闻吗?”。孙策勃然大怒道。
程普闻言黯然,不知说什么是好。这时,黄盖开口说道:“少主不必动怒,其实此事不难理解。此番盟军声势浩大,拥兵五十万,号称七十万,且又在会盟之初,兵锋正盛,无论是谁面对来势汹汹的盟军都是选择暂避锋芒,伺机出战。就像眼前的河东战局一样,李贼手下将领提前将沿途百姓转移到别处安置,只有一部分百姓不愿离开故土,因此才会拿起武器与守军一起抵抗我先锋大军。
至于河东郡内的西凉军退往何处,这是不言而喻的。安邑大营背靠黄河,北面是高山悬崖,南面还是黄河,扼守着并、幽、冀三州进犯长安的咽喉要道,历来是西凉军驻守司隶的屯兵重镇。之前安邑大营屯兵四万,随后河南大营的徐荣所部也暗中转移至此,再加上河东各县收缩兵力,这些兵马加起来足有十万之众。所以,末将说句丧气话,单凭我们手中四五万人马,根本不是安邑大军之敌,若是贸然前去与之对战,必定是大败而回,断无取胜之理!”
相比说话含蓄的程普,黄盖确是直来直去,话语虽然很不中听,却是毫不遮掩地实话实说。
孙策闻言后,脸色阴沉地怒声道:“说来说去,你们此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劝我暂缓攻打东垣城,白白错失趁胜进军的机会。我没有说错吧?”
“正是,末将正是此意!”黄盖接声说道。
此话一出,程普、韩当和祖茂三人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对黄盖挤眉弄改口告罪,否则定会招致孙策责罚。
“哈哈哈!”正当程普等四员老将诚惶诚恐之际,但见刚刚还一脸怒色的孙策放声大笑,脸上再无半点盛怒之意,笑得十分开心,真正是开怀大笑。
“少主,你这是怎么了?请少主莫要动气,末将告罪,言辞太过激烈,请少主责罚!”看到孙策疯狂大笑的一瞬间,之前硬着脖子不肯低头认错的黄盖顿时慌神了,急声告罪。他以为孙策被气疯了,盛怒之中居然疯狂大笑,这是癔病之兆啊!
“少主啊少主,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在孙策仰头大笑之际,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四人急忙起身跑到上阶,急声大呼,生怕孙策怒极攻心有所闪失。
眼见四员老将满脸急切地跑到跟前,孙策颇为感动,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