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同行几日,昭岚到底耐不得鬼眉骑驴慢行,打了个招呼,径自策马而去。鬼眉等昭岚离去后,连黄泥小道也弃而不行,直接和阿木、小瓜上了山路。翻山越水而过,比绕山顺水而行能省下一半路程和时间。
而且,她常年不来朝旭,这边能用的人少。瀚宇这边,手头斟酌着通知的人已经分头乔装而行,恐怕未必够用,她这一路还得再费事借些人马。毕竟,朝旭不是自己的常呆之地,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何况江湖之人各自为阵,自己的地盘不容他人染指。
她可不是夜郎自大之辈。
此回为个武穆德,这代价有些大,回头定不能算便宜给昭岚。
昭岚和鬼眉分手后,独自行了一段便和斩风、断流接了头。
“主子,或大人那里已经在恭候了。”斩风回禀道。
“好!传讯给截云,一切依计而行。此时也可以知会一声几位封疆在外的皇叔了,告诉他们,都中有变时,若想自保请不必带兵京城护驾。不必他们出手相助本公子,只要学得会安之若素,他们照旧是朝旭的王爷!”
“是!”
此后,昭岚带着斩风和断流,并几个得力的手下,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不过数日工夫,便入了朝旭境内,到了戍边大将或然的府中。
或然是朝旭先帝在位时的重臣,新帝登基后虽未被罢免,却也明升暗贬,加了一品内半级薪俸,从京官变成了边将。边疆清苦却也自有惬意之处,其人而今虽已年过半百,却是身强体健,目光如炬,精神矍铄的很。听闻昭岚一行抵达,早已开了三道中门恭候于阶前,见了那青衣身影的面容有些怔然。
昭岚不容他回神行礼,上前亲热地扶了他的手,笑语寒暄道:“或伯伯的鸽子昭岚至今也未赔,或伯伯可曾记恨昭岚?”
或然顿时打消心头一丝浅淡的疑虑,释然笑道:“你果真是小昊儿!”遂引他一路入内前往厅堂。
昭岚待下人上了茶退下后,摸出一小瓶药水,滴了几滴混入茶盏,然后伸指沾了茶水在眉骨、颧上、鼻侧和腮骨下一番抹弄,对或然笑道:“在外行走不便,望或伯伯见谅。”
或然凝视他的真容片刻,眼底荧光闪烁,有些鼻塞道:“和小时候肉呼呼圆融的模样不同了,却出脱得和令慈不差几分。你果真是小昊儿!哦,不,或某当称一声小主子的。”说着,竟是立刻起身拜了下去,欲要行全大礼。
昭岚也跟着忙忙起身,伸手扶住或然的胳膊,恳切道:“昭岚既称一声或伯伯,就请将军还以世交之礼相待,莫要拘谨了。”又问,“眼下,不知或伯伯已做了哪些具体安排?”
或然顷刻觉醒,以大事为重,交代了下人勿要打扰,又让斩风、断流守在门口,取了地图摊在桌上。指点几处以朱砂勾勒出的地方道:“这一片和这两处都是或某现下所辖之地。这,这,这里,这些都是或某的旧部所领。有或某关照,他们自是会明理行事的。”
昭岚看着地图,以指叩桌,琢磨片刻后,对或然道:“上江、素水、旗山、麻椒,还有枫叶渡这里,暂时调开三十里,着令整编练兵。苜蓿原、白棉、辂雅,这三部易地调换。还有,将傅山的兵马支去泾县守着,狼牙林和蛟塘的兵力负责看住齐王与冒王。这些,或伯伯七日之内可能悉数传达下去?”
见或然沉默不语,心内有些赧然,解释道,“非是昭岚不信或伯伯,只是这其中有您现辖之地,但大多都是些旧部所在。新帝执政也有十数载,未必人人都还顾念旧情,不曾被收买了人心去。况且,昔日之恩与现世利益,各自衡量也有不同,也未必都肯舍了自身安然,提着满门脑袋去陪人冒险。”
或然叹气道:“或某自是也明白这些道理的。只是,如此一来,这守望京中的几处也要跟着退避甚远了。倘若......谁人来接应你?”
昭岚笑道:“或伯伯放心,王将军、刘将军,还有黄、蒙几位大人,不是都来或府走动过了么?他们虽然不曾同或伯伯言明,或伯伯也当心中不无猜测。除此,昭岚也联系过六部几位大人,京都及周边三府、十六县尚在掌握中。况且,瀚皇卫队也不是吃白饭的。”然后诡异一笑,自得道,“再者,昭岚还另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助力。莫说京里,怕是有不少地方都有热闹可瞧了。届时,不少人只怕自顾不暇,自然无力旁顾。”
“什么助力?”或然疑惑问道,随即摇头否定道,“便是重利相许,交情深厚谋换来的不易节外生枝之人,又有什么助力能比真刀真枪的兵马来得叫人安心?不成!索性由或某亲自带了麾下兵马护你上京!管他什么皇命、军令的,老夫的手下,自然是认老夫说话!”
昭岚闻言戏谑道:“或伯伯此言可是不逊得很,要为自己招祸的!”又安抚道,“或伯伯对昭岚的情谊,昭岚自然明白。也非昭岚不肯再度承情,您已然做了这许多,这已是帮了昭岚天大的忙。昭岚的意思,这边疆和要塞之地不起战事,百姓不乱,各地又有掣肘,京都和周边那些人也翻不出多大浪来。等到大局已定,即使有人心存不甘,面对‘名正言顺’,他们难道还想弃了自家安乐去帮人声讨?我之作为,本属家事,他们若要跳将出来,却是谋逆,傻了不成?所以,我已谋定而后动,无所顾虑。按捺边隅之地,全靠或老将军了!”
或然只好不情愿地应了,须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