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大惊。她无声无息地装死,身上也没有破口流血,如何还能引起注意?莫非这东西嗅觉太过灵敏,或者另有夜视之能,可以在这暗河水底拨云穿雾不成?
心惊之下当机立断,择路而逃。
那东西见她忽然凫水往上,也紧跟着再次转向,追咬不放。
鬼眉两眼摸黑中凭着感觉一路斜上,手脚齐用奋力扑腾,无奈却远远没有那暗中之物迅捷。只觉得身后水纹左右轻晃,并无多大摆动,顷刻间那物便一路蛇形,悄然无声地贴上了她后滞的腿脚。鬼眉不容它缠上,当即一个团身,鸭子觅食般就将头脚倒了个个儿,然后抽了银针在手,游鱼下探,摸索着去对付那尾随之物。
水中不比岸上,单凭内力并不能控制好力道和走向。所带银针并非无限,此刻又是才入墓中,后头不知还有多少险阻,故而不能随意浪费。
银针并不着急出手,至少得摸清对方位置,尽量打得要害才成。以水中游动走势,以及方才隔着衣衫瞬间轻触的滑腻之感,鬼眉估摸着那物可能是条个头不小的水蛇。所谓蛇打七寸,鬼眉意欲瞬间捕抓蛇尾,然后甩手抖骨,并以银针深扎蛇胆,不怕它不死不伤。心中估算着水蛇大概的长度,锁定了方向,故意轻吐一口气泡然后迅速偏让,有心引那蛇头去往既定处。然后,一手探向其尾狠抓,一手握针出击,扎!
结果,银针不曾扎空,确实没入了对方躯体,只是那感觉并非像似穿透一层薄皮,刺中了什么蛇胆内脏,倒是像戳进了厚厚的棉垫,很让人挫败无力;而另一只手,也不曾落空,但在触碰后抓握的一刹却觉得手感十分不对,手下触碰到的宽度明显超过了她掌根到指尖的长度。鬼眉以为自己出手方向有误,抓横了,当即贴着对方的皮层轻轻一旋,改了个方向,却是依旧没能收掌握拳。这种仿佛又聋又瞎的情形下,并不能够容她迟疑,原本希望扯尾甩骨不能实现,只得就势狠抓一下,能够捏碎一段筋骨也好,然而却如抓住了肥猪的后颈,厚实无骨,让对方不痛不痒。不死心下,两臂在水中作运气抱团姿势,划出个半开半阖的圆弧,以此弧线去触摸丈量对方可能的体积,心中狠狠一惊。
这么大的水蛇?!不,不像!再粗壮的蛇,也不至于划了半臂仍旧没有摸出边缘。可是依照手下仿似布满青苔的滑腻之感,确实是水中之物。而它一路靠近的水纹波动,确实宛如蛇行。难道是巨蟒?这可麻烦了!此刻就是碰到毒物也算幸运,只要能够脱身,回头想法子解毒也就是了。可是倘若遇上个力量悬殊过大的玩意儿,她哪里还有机会去想以后?尤其蟒类,便不是立刻生吞了她,也得纠缠着将人活活勒死。此刻,身在水中本不利于施展拳脚,对手又是不知粗壮究竟超出环臂合抱多少的巨物,速度亦非常人能及,岂不是天要亡她?!
鬼眉脑中闪念不少,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流星划空而过,并不曾耽误手脚动作。不能得手,顷刻间便另改了方向试探攻击,同时也做逃跑姿态。然而那不知硕大究竟几何的巨蟒,仿佛听见了鬼眉心中自语,猜出了敌我悬殊之态和鬼眉的潜藏惧意,立刻开始反攻。却又存了戏弄之意,并不一下子给予致命打击,而是在原地以超常速度接连打了几个璇,搅出个漩涡吞了鬼眉。
猛然出现急转的漩涡,又是置身中心,鬼眉瞬间被搅得七荤八素,一路沉底。行将溺水之人,总会失了主张胡乱拉扯,鬼眉自觉不受控制地沉往更加深黯之境时,本能反应也不例外,两脚一通蹬踏,双臂四下乱舞,无意间碰见实物便是搏命一抓。而这胡乱一抓,却又抓出了一线希望。
初握在手,以为是根棍子,再一体会,却似驴蹄马掌。鬼眉心中一喜。别管是个什么怪物,只要不是巨蟒就成。想到那又粗又长的玩意儿将她绕上几圈,然后越收越紧,她就下意识绝望。而这东西,既然长着四蹄动物的腿脚,那身体当也差不多,即便方才没能摸出它的体围,心里倒也有了谱。常年骑着恢恢四处溜达,她岂能没有对付四蹄儿小畜生的能耐?便是恢恢这远亲是住水晶宫的,她也不怕。
一手依旧握着那蹄腿,鬼眉借力一扭,调转了姿势,另一只手顺势就去上抓,果然抓着了一簇须尾。鬼眉顿时心中更乐。错不了了!高兴之余,抓着尾巴的手立时就是狠狠一扯。是人是动物,但凡长了脊梁骨的,都有一个差不多的弱点,就在脊柱末端。没尾巴的俗称尾巴骨,在人身上,那处附近有一穴位称之为尾闾,乃是阻气之穴;有尾巴的自然就叫尾巴根,尾巴根受制会令其身瞬间乏力。所以驴马极为戒备,感觉后尾受到威胁,常常便会狂躁发怒,以扬蹄后踢方式自卫。不过这会儿可是在水里!她在水中挥拳出掌不能实打实,这小蹄子可也踢不上她!
被鬼眉捉了尾巴一扯,那东西果真极为不安起来,偏也是个不按套路的,并不扬蹄后踹容鬼眉顺势摸上它的尾巴根骨,竟是任由尾巴上拖着鬼眉,扭摆几下便如离弦之箭般往上窜了出去。速度之快,饶是身在水中,鬼眉依旧能够感觉皮肤被摩擦出的疼痛。接着,那东西疾行中猛然转向,便将鬼眉顺势甩了出去。过于迅疾,鬼眉上窜之势难收,竟是意料之外地被甩出了水面。
眼前突然刺痛一亮,鬼眉下意识闭上双目,然后感觉又嘭地一声落回了水里,却没有坠入深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