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冷风中猫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内宅的守卫整队转身,鬼眉揉揉鼻子赶紧下了阁楼。天寒地冻也非丁点好处没有,至少鸟骚味儿不太明显,否则,她恐怕也忍受不了这么多半天。从公子府后门斜对面的小巷出来,鬼眉立刻朝事先瞄好的地方疾行过去,然后利落地翻墙入内。
虽不知公子府里各人的住所是如何安置的,好在这种深宅大院能有相对的模式可寻,又略略费了一番周折后,鬼眉便混进了昭岚寝居旁的东跨院,静待人来。果不其然,耐到日暮时分,昭岚身边最得用的那三个贴身侍卫终于出现,前后脚地相继入了院子。本是一路说着话进来的,忽然就见斩风微微滞了一下,然后,三人依旧且行且聊,将近屋舍时,却突然齐齐发难,合力朝着鬼眉藏身处袭来。
“住手!”鬼眉低喝一句,自动现了身,看看三人,玩味笑道,“还挺警觉嘛!”
“怎的是你?!”三人见不速之客原来竟是她,不由微微诧然。
“是我怎么了?这公子府,本姑娘来不得吗?”鬼眉笑嘻嘻调侃一句,状似随意道,“眼下无官一身轻,闲着无聊,所以来找你家主子讨些绝壁雪芽喝。他人呢?”
断流撇嘴道:“您是轻松了,我家主子可是忙得无暇分身。”
斩风轻轻横了他一眼,对鬼眉道:“主子在宫里呢,姑娘去厅里坐吧,我这就去传人来奉茶。”
“哦,那就不必麻烦了,我就在这里叨扰一会儿吧。你们,不介意吧?”
“姑娘若不嫌弃招待不周,我等自然恭迎。”
鬼眉便同他三个入了跨院的堂屋。
燃了炭盆,捧了热茶在手,鬼眉喝了两口暖了一下肠胃,偏头问道:“你们不是昭岚的贴身侍卫吗?怎的不曾进宫去伺候?”
彼此早已交底,斩风便也不再隐瞒避讳,坦言回道:“主子的贴身侍卫原也不只我们三个,宫里自有应差的,我等只在外头听命行事。毕竟,皇上的侍卫出入公子府还能够勉强解释一二,公子的侍卫常常出入大内,却是不大说得过去的。”
鬼眉暗道,果然。又佯作闲聊道:“我观昭岚对你几个甚为信赖和倚重,你们可是自幼便跟随于他了?”
“自主子到了闵王府,我等便跟着了。”
“哦,这么说,彼此至少也有了十来年的情分,又都知道底细内情,确是理应比别个亲厚许多。”鬼眉点点头,又笑道,“论起来,我同他认识,大约比你们还略略早个一年半载呢,结果后来却是对面相逢不相识,还闹了这许多的误会。可见,缘分这东西,当真是要看老天爷恩垂于人的。宫里应差的,也都同你们一样,是从闵王府出来的?我见过吗?”
“宫里几位,有闵王府出来的,也有后来提拔重用的,资历不一。眼下就只雷阻与我三个一样,是最早跟着主子的,因为不常出来走动,姑娘大约不曾见过。”
“雷祖?这名号可真够威风的!”鬼眉挑挑眉毛,问道,“不是说,他与你三个同出一处吗?怎的这名字取得这般特别?你们这斩风、截云、断流,可是一听就知道彼此瓜葛的。”
断流噗嗤笑道:“您大约是听岔了。阻,拦阻的阻,同我等是一样的论资排辈。”
“嘿,原来是这个阻啊!”鬼眉恍悟笑笑,继续聊侃道,“你们的身手我见识过,倒是不曾辜负了各自名号。那位呢?也是以快见长,所以取了这雷阻二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们四个的取名用字,自然是含了这层意思的。但也各有所长。若是单单只论速度,我要比他们略略占些优势,所以取了抽刀断水之意。”断流自傲解释道,“除开快之一字,斩风还胜在身姿轻巧,截云胜在弹跳纵跃,而雷阻,则胜在一个定字。打斗过招,足下稳固如同生根,轻易撼动不得。为人心性也稳健,遇事能够面不改色,便取了雷打不动之意。”
鬼眉闻言,将雷阻其人的战斗力在心中悄悄做了估量,暗忖道,约莫四人中,他的武功大约是更甚一筹,不容小觑的。为了进一步掌握敌情,又继续闲扯道:“这么说来,虽然你们一并穿着侍卫服饰,配着同样的刀剑,其实兵器擅长也本有所不同喽?”
断流起身将搁置一旁的刀剑取来,脱鞘与她观看就里,笑道:“身在朝廷,穿戴自然有所规制,侍卫的佩刀也不例外。不过,你从外头瞧着差不多,其实并不一样的。呶,这是我的,这是斩风和截云的,你可看出什么区别没有?”
鬼眉依言凑上去看了看,果然内有乾坤。外头是一样的刀鞘,刀柄,而抽出来后,却是刀剑不一,又各有长短、厚薄,上手掂掂分量,也是各有轻重。并那利刃开口,血槽位置,也都不尽相同。
“宫里那几位,他们的刀也是特制的吗?那个雷阻,他的刀又是什么模样?”
“雷阻是不用佩刀的。”断流应了一句,将刀收鞘归位,重新放置一旁。
“他不用佩刀?那怎么保护你家主子,只凭拳脚?”
在旁沉默半天的截云,突然轻悠开言道:“姑娘似乎对雷阻挺感兴趣?”
鬼眉不以为然地笑道:“当然感兴趣啦!以前不谈,如今既然与昭岚相认,本姑娘难免对他周围的人和事感到好奇。你们三个已然算是老熟人了,可那什么雷阻,本同你们三个资历一样,都是跟着他最久的老人,偏我一次也没见过,岂有不想问问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