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一定是她看错了,张廷璐……
那样温柔的眼神,对她都没有过,即便是儿,也不是那样的眼神……
每一日每一日,小陈氏都能看见这样的眼神。
那眼神,不就是自己每日对镜梳妆之时所见吗?
求,而不得,于是将一切痛苦隐藏的眼神。
她求张廷璐不得,只想着做好他的妻子,可如今……竟然叫她看见他对自己的二嫂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如何能忍?
小陈氏的心,顿时被剖开了这么一道,鲜血淋漓地。
悄悄地转过拐角,她苍白着一张脸,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蒙头便大哭了一场。
丫鬟们都不知道她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劝也不敢劝。
小陈氏哭得伤心又绝望,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塌了。
原以为他性情本就如此冷淡,如今却知他有自己心头所爱,这人却不是日日睡在她枕边的自己。
自己的丈夫爱着别人的妻子……
那女人还是自己最厌恶憎恨之人,世间大恨,万莫过此了吧?
而今她才知道跟顾怀袖抬杠的自己到底有多可笑,想起当初张廷璐对自己那看似好意的一番“提点”,说什么别去招惹二少奶奶,怎知不是他私心?
她恨,恨毒了顾怀袖!
那一刻真是想将这一切事情都捅出去,可她还心存一丝幻想。
她不好过,凭什么要让顾怀袖好过?
夺了自己的男人,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向着她了,她不能放过她!
绝对不能……
阴阴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小陈氏终于慢慢地勾了唇,笑了一声:“来人,咱们去看看老夫人。”
她收拾了一阵,看了看张廷璐整整齐齐码放在桌面上头的书,轻轻地过去抚摸了一下,最上头就是一本《容斋随笔》。
小陈氏不懂这些,随手翻了一下,只有前头几页。
她不懂三爷跟二爷的关系,可她明白了三爷对二嫂的觊觎。
荒谬……
简直荒谬……
小陈氏狠狠地将书给合上,终于还是出去了。
她去同老夫人商量了一阵,却有无数个作践顾怀袖的法子。
但凡二少奶奶在乎什么,她就破坏什么,非要她跟自己一样不得安生!
头一件,便是之前搁置了下来的妙慈姑娘一事。
老夫人吴氏借口自己金口玉言已开,说出去的话不反悔,还是认定之前这件事是顾怀袖的错,要把妙慈强塞给张廷玉做妾,当天小陈氏来了之后,便叫妙慈带着几个丫鬟去二房那边。
顾怀袖还没听见这件事,倒是先看见妙慈来了。
她觉得奇怪:“怎的还有自己来找不痛快的?去问问她来干什么。”
没想到,外头有个婆子声音尖刻道:“二少奶奶,老夫人发话了,妙慈姑娘这就是二爷的人了,要给二爷做妾的,还望二少奶奶给安排个住处。”
顾怀袖终于愣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笑了一声,看青黛一眼,只道:“就说我们这儿没地儿住,叫她滚。”
这一回,对着妙慈,顾怀袖可没那么客气了。
当初被她羞辱了那样的一番,还能厚着脸皮上来做妾,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不成。
到二房来做妾,下场还不如外头一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就是去厨房帮着洗菜择菜的婆子都比这个好多了。
怜惜她啊,这脑子怎么长的。
青黛出去回了话,却见妙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竟然也不走。
“妙慈姑娘,我家二奶奶的话您也听见了,别自己找不痛快了,人贵有自知之明,上赶着来人都不要,何妨自己矜持一些呢?”
妙慈冷笑:“今儿妙慈是奉了老夫人的命来的,若是二少奶奶不让妙慈进去,那妙慈只好跪在外头等了。”
说罢,她竟然直挺挺地朝地上一跪。
走廊上的丫鬟们都没想到妙慈这样豁得出去。
要知道,这可是寒冬腊月里头,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她在这里跪着,这不是要命吗?
若是传出去,那就是顾怀袖虐待下人,这不是明摆着要顾怀袖丢脸吗?
原本这是个妙法,只可惜……
顾怀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也根本不在乎那一点骂名。
她坐在屋里,暖烘烘地烤着手炉,却叫人把铺了绒毯的躺椅给她搬到门口的位置去。
“二少奶奶,您这是?”
“这不是要晚上了吗?我知道个有意思的游戏,近来那些个什么棋之类的,都已经玩腻了,我给你们研究个好玩的出来。正好妙慈姑娘来配合,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笑吟吟地。
妙慈在外头跪着,心里却想着看谁比谁狠。
男人见了女人的眼泪都心软,看不得女人受苦,尤其是对着颇有姿色的女人。
二少奶奶容貌再美又如何?
看多了也会艳,兴许贪鲜。
她就在门口跪着,不信张廷玉不回来。
况且还有老夫人的意思在,二爷应当不会拒绝。
她料定所有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所以根本不去想张廷玉与顾怀袖是何等艰苦条件下培养出来的战斗情义。
现下,风冷了,她打了个抖,却见到屋里一阵忙碌,顿时有些愕然。
原来,是屋里人将一张躺椅搬到了门口,顾怀袖就慢悠悠地揣着手炉踱步过来,身上那苏绣缎子的袄子上镶着漂亮的白狐毛的边,看着就暖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