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姑娘?”
石方一下起身,过去拉开门。门外头递过来一张方子,青黛道:“顾家少奶奶让按着这个方子做,说是给二少奶奶调养身子的。”
将这方子一扫,石方道:“这个需要花些时辰,怕要二少奶奶先吃点别的什么垫着了。”
青黛道:“二少奶奶刚醒,还跟二爷在屋里说话,也没叫饿,想必是生产时候喝下去的小半碗参汤还顶着,你慢些着做,我还要回去伺候着。”
“成,青黛姑娘去吧,我这会儿忙活起来了。”
石方捏着方子,背着屋里的亮笑了一下,看上去也挺开心。
青黛这才一笑走了两步,不过回头又记起什么,连忙跑回来,从袖里摸出一把银锞子递给他:“今儿府里喜事,伺候着的人人都有。”
这一回,青黛才转身离开。
回了厨房,石方将那一把银锞子分了大半给两个还在打瞌睡的小厮,只道:“二少奶奶赏的。”
两个小厮被这从天而降的好事给砸中了,看着这银锞子的分量可一点也不清,连忙接了点头哈腰的。
石方则走到那还烧着的火炉上头,将上面一只温着的石锅给拎了下来,而后将里面炖了许久的汤给倒掉。
后头一个小厮立刻着了急:“哎,石方师傅,这炖了大半宿的东西倒掉干什么呀?”
石方道:“做新的。”
照着方子上头的做就成了。
他重新张罗了起来,后面那小厮却觉得可惜。这两个人得了赏赐,都上来给石方打下手,几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天将亮的时候,补汤已经炖好了,丫鬟们端着递了进来,顾怀袖已经又小睡了一回。
她喝着汤,只问了一句:“小石方可睡下了?”
“奴婢们去端汤的时候看见还在收拾,没睡呢。”丫鬟们道。
顾怀袖道:“让他早些睡,明早屋里的吃食换个厨子做,二爷不挑嘴,我晌午再起来吃。”
“是,奴婢这便去说。”
小丫鬟连忙跑腿儿去了。
张廷玉就坐在她榻边,道:“你还是这样偏心着他,什么叫爷的嘴不挑?”
汤是孙连翘开的方子,喝起来自然不如寻常的汤,可顾怀袖也知道身子最要紧,憋着一口气给喝下去,喝完了松了一口气,却笑张廷玉:“说你嘴不挑,不是夸你呢吗?”
这样的夸奖还是不要有的好。
张廷玉想想顾怀袖这一张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他叹了口气,看天还早,只道:“你再睡一会儿,我一会儿把孩子给奶娘看着,也回去补个觉。”
看看二爷眼窝都青了,便知道也是累极。
她点点头,又回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很容易就睡过去了。
张廷玉小心地把小胖子交给了奶娘,这才轻轻摸了摸顾怀袖光滑饱满的额头,起身去了。
屋里亮着并不明亮的灯,昏暗而暖黄的一片。
张廷玉只觉得这时候便是好的,万籁俱寂,他的心也安安静静地。
顾怀袖坐月子坐了不短的时间,张府这边礼物真是流水一样地进来。
转眼就到了顾怀袖出月子的时间,她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骨头都酥了一圈,下地起身伸了个极其不雅的懒腰,就听见那烦人的小胖子的哭声了。
奶娘哄着小胖子,顾怀袖一听就头大:“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结果奶娘刚刚抱了孩子来,得,顾怀袖手沉了一下,差点没保抱住:“你们定然是哄我,说什么这孩子生下来七斤六两,我怎觉得他生下来最起码得有十斤?”
奶娘讪笑:“娘胎里就有十斤的还从没见过,这……”
这当然是玩笑话了。
屋里炭火烧得暖和,顾怀袖穿着白底银花的薄袄子,有水红色的镶边,看上去明丽鲜艳,一张脸上不施粉黛,皮肤却透着玉色莹润。
人从月子一出来,整个人气色直直往上拔了一截,原来看着总带着一种隐约的病气,可现在却消减一空。
她一抱孩子,他倒一下不哭了。
小胖子眼珠子已经睁开了,乌溜溜的,还真大,就是被两颊的肥肉给挤着,地方太小眼睛太大也是个麻烦啊。
顾怀袖没忍住抱怨道:“我就说怀着的时候怎么饿得那么快,多半都是这小子给吃了啊!这五官拆开来看样样都是好的,合在一起看着我怎么这么堵心呢?”
这一回,奶娘不敢接话了。
小胖少爷虽然胖了些,可看着还是可爱的,尤其是一双眼睛那个漂亮那个机灵劲儿,人来了就会笑,见着什么老爷啊老夫人啊大爷啊四爷啊大少奶奶之类的,笑得别提多甜了。
一个一个多月的小娃娃似乎能分辨出谁跟他最亲近一样,都说这孩子聪明得厉害。
又有人说了,二少奶奶跟二爷这种肚子里九曲十八弯不知多少心思的人,结合起来生的孩子,铁定一小祖宗啊。
到底小胖子往后什么样,往后才知道。
现下,顾怀袖只担心一个问题。
怎么给孩子减肥呢?
现在他饿了就喝奶,不给吃就哭,扯着嗓子哭怎么也劝不住。
孙连翘也说了,孩子这时候长着身体呢,劝她别动那什么给孩子减肥的歪心思,除非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想起孙连翘那嫌弃又抽搐的表情,顾怀袖也郁闷了。
听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刚刚生下来看着胖,长大了就变瘦了,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越变越可爱,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