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下,苏合脸上的绯色还未下去,一直到了蔓丝园,丫鬟们见她的样子,都惊讶不已。
小枣终于还是没忍住,手探了探苏合额间的温度。
“好奇怪,没有烧起来的,脸色怎么这般红。”
她自言自语,苏合听了,又涨红一分。身子一退,侧开了她的手,
“没。”
她走进屋里,拿了剪刀,就取那玉,要剪上面的罗缨穗子。
她要是一想到方灵韵会误会什么,就觉得臊红,难堪极了。
自己怎么频频出错,对方是郡王,要是不敬,有几个自己都不够罚的。
可剪刀快挨上罗缨穗子时又一顿,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会更显得欲盖弥彰呢,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却觉得做贼心虚,这可怎么成。
可要是不剪罗缨穗子,不是更加不好吗,明明被他看到了,还撑着当作不知道,那就比心虚还要心塞了。
小枣见她拿个剪子比划不停,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可是对剪子有了阴影,以为苏合一言不发又要去自戕了。
“别。”
她刚喊出声,就见苏合放下帘子,站起来又走到梳妆台前,将匣子打开,放了两块儿玉进去。
然后又回来,坐在床边。
她干净利索的举止令小枣一时半会儿反应不上来。
直到她要水,她才清醒过来。
见此时,苏合脸上红晕消散,眸中清澈,整个人也冷静下来。
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小枣迷迷糊糊的去倒热水,苏合喘了口气,一时不知道拿那玉怎么办,就先,放那里吧…
眼不见为净。
小半个时辰,小碟端了铜壶过来,身后跟着何嬷嬷。
“怎么样了?”何嬷嬷问道。
什么怎么样?苏合脑子还没转过弯儿。
“哦,对,安嬷嬷好多了,看起来也精神多了。”
一瞬间,她又随即想起来,安嬷嬷受了凉,何嬷嬷和小碟探望过,今早出门前特意嘱咐自己问问安嬷嬷的病情。
虽然自己没有问,但看她精神好了些,想是没有大碍了。
小碟听后,舒了一口气,放松不少。
一时,到了午饭时候,丫鬟们鱼贯进出,布了饭。苏合吃过后,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有些乏了。
她身子还是虚弱,回到林府里,陈神医重新给她换了药,平常里自是不咳血的,但是十天半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天,是要清清陈血的。病其实并未减轻,只是更加掩人耳目了,甚至于,平常的日子里,自己也都忘了。
想起了病,她心里又有些苦涩,身子也好像开始不对付了。
开始觉得喘息有些困难,一呼一吸间胸上疼痛难忍,脸色又可见的苍白了。
消停的小腹又是一阵坠疼,小枣见到她这般样子,急忙取来药,她也不就水,就咽下去。
站着是不行了,小枣又扶她上床歇息,照旧将汤婆子捂在她小腹之上。
苏合知道,她定以为自己要来小日子了。这样想着也好,自己的病,也能更掩饰一些。
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
明媚的春光,与和暖的风。小鸟在翠绿的枝叶上扑腾,啾啾的欢快叫着。
她难得没有做光陆怪离的梦,而是回想起前世的自己了。
那时,祖父头七刚过,她在后院子里荡着秋千,知了在别的树上叫着,虽然烈日炎炎,但阴凉处风习习还是很凉快的。
她头发被风吹起,脚尖晃悠着,地面上是小小的一团影子。
她看着地上映着的两个小啾啾,眼泪滴滴答答的在眼珠子里面打转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眼前蒙上了一层阴影。睁开眼,还有些模糊,眼前站了个少年,大约十五岁,面色淡然,穿着身靛蓝色的常服,虽然衣服有些老成,但少年面色如玉,看着也是极为赏目。
“你是谁呀?”她囔囔的问。
那少年冷清,手合在背后,淡淡看她一眼,又转向别的地方。
她顺着少年看的地方望去,见是一片湛蓝的天,耀的眼睛生疼。
房舍瓦上有金色的反光在闪烁,像是鱼鳞一般起起伏伏。
她从没有仔细留意过,一看止不住张大嘴巴。
“你看那里好像锦鲤,你快看快看。”
小孩子对新事物都非常的感兴趣,一会儿,她就转移了悲伤的情绪。
她手晃着秋千,激动的直嚷嚷。
可是那少年却不理她,神色仍然淡淡的,一声不吭。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她开始是生气了,后来又有一点迟疑,小心翼翼的问道。
祖父说,有些人天生不会说话,她这种特别爱说话的,要好好感谢老天爷。她一直觉得不会说话的人好可怜,少年不说话,自然觉得他不会说话了。
那少年或许是被她一直嚷嚷吵得不耐烦,或者是被她莫名其妙的同情摸不清头脑,有些烦躁。
他轻轻皱了眉头,开口,“吵。”
冷淡的一声。
她脸色开始还有他终于说话的开心,可后来发现他说的是什么后便脸色大变,委屈的又想要哭。
又马上想到了祖父已经去世了,两种悲伤一起涌上来,便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少年用指尖捏了捏眉心,玉白的手指在日光下透着光。
她还是哭泣,呜呜哇哇的涕泗横流。
少年伸出手,然后,摸了摸她发顶的小啾啾。
她鼻子里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