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是个十分有规矩的,从门房手中接过那张名帖,并不擅自打开来看,转身就准备呈给李元亲览。
就这当儿,忽听外头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人洪钟般的大嗓门还没进门就急着叫道:“大人在不在?我老邢求见!”
说着求见,却是半点儿停步听传的意思都没有,推开挡路的门房就冲进去了。
冲进去直接反手把门一关,超外头吼了一句:“你们几个,把周围给我看住了!不许泄露了风声!”
外头跟他来的几个捕快齐齐喊了一声:“喏!”
李元暗叹一声,揉了揉一侧的太阳穴。
李德的眼角都要抽了!
想他活了半辈子,跟着老爷也任职了好几个地方,就没见过像这个逢泽县的老邢这么……这么另类的捕头!
身为一个捕头,老邢论身手、论敬业、论爱民护民之心,那是顶呱呱的!可就是这对上的规矩上……啧!也难怪这么多年了都混不上去。
不但混不上去,要不是自家少爷来了这逢泽县,他连这丢了的捕头位置都捞不回来!
亏得少爷当了县太爷,撸了那个靠姻亲上位的没本事的捕头,让他重新当回了捕头。可他呢?一句向少爷投靠或者表忠心的话都没有,铁塔的汉子就一句:“大人明鉴!逢泽县的捕头,没人比我老邢干得好!”
当然,他们少爷也不需要他表忠心,可……这货除了办案抓人,这也太实心眼儿了吧?
还有这货每次遇到案子,甭管是偷牛的、还是偷人的,妥妥儿地冲进来就是一句:“大人,出事了!”还有就是门一关,吼着让外头守着,以免透露风声!
果然,邢捕头关好门,转身就是一句:“大人,出事了!”
李元揉脑壳,头疼!
李德捂眼,没眼见!
邢捕头浑然不觉,咚咚咚地动山摇地走上前,啪地一抱拳:“大人,昨儿个夜里,悦来客栈入住了一对年轻夫妻。晚上入住的,早上那娘子就不见了!”
李元一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岂有此理!竟然还闹到我逢泽县的县城里来了!”
李德心下也是吃惊。之前的几个失踪人口的案子还都在偏僻处,怎么如今贼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前两天的一宗发生在城郊,昨日干脆就在县城里面了!
李德忙问道:“邢捕头,你细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捕头已经初步把该问的都问了,此刻对答如流:“那一对夫妻是从邻县往京城去投亲的,丈夫姓郑,年二十五。娘子本家姓刘,年二十一。那郑刘氏,正如之前失踪的姑娘和小娘子一般,颇有几分姿色。两人是昨儿个夜里前来投宿的,开了一间中等房,当时看起来颇有些风尘仆仆,显是行路疲惫了……”
三人说起新发的案情,李元和李德都浑然忘了李德手中还握着一张名帖的事。
反倒是那被邢捕头一把掀到旁边的门房,眼看着门关上半天不见人出来,只得自己出去,朝拓跋猎如实相告道:“这位壮士,您这帖子递得不巧,我家老爷这会儿恰好有急事要办,一时顾不上。您看,要不您改日再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两位着装一般、也没带一位仆从,可就是平白有一股子气势拢在身上。
尤其是这位虽不像邢捕头般魁梧、却比邢捕头还高挑伟岸的男子,绝色,却冷厉,让人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说话都不敢离他五步之内!
听了门房的回话,百里芸稀奇了!这多大的事儿啊,能让表哥连她都不见!
拓跋猎也有些意外,朝黑魆魆没什么动静的门里看了一眼,有些不太信地问这位门房:“若是如此,名帖呢?”
来访时递帖子是礼貌。但同样的,若是不接受拜访,主家也要把帖子退回来。除非主家的地位高于客人,则不必如此。
可显然的,李元与他们的关系并非如此。他只要是看了帖子,断不会直接让门房打发他们改日再来。
拓跋猎问这句话时声音略有些冷,门房莫名地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只觉得心突突突地跳,差点儿说话都不利索了:“回这位壮士:您名帖小人递进去了,真的!不过名帖刚递,邢捕头就进去禀事儿,可能因此才耽搁了。”
如此,倒也解释得通了。
看刚刚那位邢捕头风风火火的样儿,估计是县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案子。所以,李元应该不是不见,而是没来得及看那张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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