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自贵经常从广记买了酒,走新平堡这条线,运到草原上,换来牛马一类的东西回到大明贩卖,有时候也往大明境内其它地方贩卖。
这一次,给他拉货的都是双马拖拽的大车,比不上广记的四车。
因为武二郎扣了广记货物的关系,这一次车夫也是从各处找来的,并没有用广记骡马行。
一共有十多辆,为首的那辆车辕上竖着两根旗杆,一面是广记的,一面是武二郎的旗子。
“老冯,这些东西到底要送到什么地方去啊?”车队第二辆车的车夫问道。
自从有了广记这层关系,薛自贵酒上的生意越做越大,很多时候,商队他已经不亲自出面了,都是交由手下去办,除非必须要他出面,才会亲自押货。
车队带头的人姓冯,今年快五十了,黝黑模样,满脸皱纹,腿有点残疾,据说是当年从马背上坠落,留下来的毛病。
车里面装的酒并不多,到是沿途买了不少饼子咸菜什么的,铁锅居然也买,甚至还有活鸡活鸭活羊。
越往前走,车队的人越是糊涂,按说这车队行进,要算计着时辰,天黑前投宿休整,天亮出发,老冯也是一个稳妥的人,以前都安排的挺好,可这次却根本不停,连休息都是在野外休息。
好在大伙车上都带着草料,不至于饿到牲口,但各个觉得不对劲。
等再问的时候,老冯干脆把脚钱给结清了,而且话说的明白,这趟差事跑完,他给两倍的脚钱,草料什么的,也都他包了。
凭空净赚一笔,大伙当然高兴,但这前后终究诡异,过去一天,又有人忍不住询问。
“有啥可问的,白赚这么多钱,又拉着这么轻巧的货,怎么还这么多事。”老冯粗着声音,不客气的道。
“老冯,你为人俺们信得过,可这处处不对劲,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别把我们引到贼窝里去。”后面问话的人咧嘴说道。
他这么一说,后面几辆离着近的大车都能听见,有人哄笑着说道:“咱们这老马破车的还能遭贼?也要贼能看得上才行,你不看看车上装的都是些啥?”
干粮咸菜和锅灶,还有活鸡活鸭活羊,这些东西的确响马什么的看不上,要说流民会抢,那还有可能。
“看看头车打着的两面旗,到了新平堡有武二爷,大同其它地方有广记,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劫道,除非嫌自己活得长了。”又有人笑着说道。
这么一说,那问话的人自己也笑了,道:“说的也是……”
话才说一半,听着马蹄声,看到一队十几骑从车队边上飞驰而过。
骑马的这些人年轻人居多,人强马壮,兵甲精粮,看着就威风。
“啧啧,还是武二爷的人威风。”有车夫称赞道。
这里距离新平堡已经不远了,出现的马队,多半是武二郎的人,所以车夫下意识认为这些甲骑是武二郎的手下。
刚夸完,这十几骑已经停住,就那么横挡在路上。
车夫们一愣,可看着头车的老冯还在向前,大家犹豫着却也这么跟着。
车队车夫们正忐忑的时候,却看到那十几骑拿出头套蒙在了头上。
不等一干人反应过来,就听到官道两侧一阵喧闹,沟里草丛中突然一群蒙着脸拿着兵器的人冒了出来。
两边各有几十号人,朝着官道包围过来。
不少车夫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少人心中诽议。
他娘的,这老冯看着憨厚,满肚子的坏水,大伙没怨没仇,怎么就偏偏领着大家到了这这贼窝里。
有车夫看着老冯那边也不太对,好像吓呆了一样,不敢动。
胆子大一些的车夫,战战兢兢的指着前面的认旗说道:“好汉爷,俺们挂着广记和武二爷的旗……”
“闭嘴,下车。”
这些贼人都很沉默,只有为首的一人吆喝着说话。
这么多长矛和大刀逼着,没人敢说个不字,眼看着前面的老冯乖乖下车,浑身上下都在那里发抖。
其他的车夫也都是连忙下车,在贼人的号令下,抱头蹲在地上。
十几个车夫被五花大绑,嘴巴也给塞住,直接丢在了路边,然后眼瞅着那伙贼人连车带货一起带走。
大车被劫走后一个多时辰,太阳快要落山,路上才有人出现。
来人骑马独行,背着包袱带着刀,就是个寻常行商的模样。
看到路边没怎么被隐藏的十几个车夫,这行商好心下马帮忙,将车夫们的绳索解开。
“老冯,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弄这么一出干什么,老子吃饭的家什都没了,还差点把命给丢掉。”刚拿出嘴里的破布,一名车夫就破口大骂。
“各位,天快黑了,你们还是找个地方投宿的好,这荒郊野岭可不能过夜,我还要赶路,先告辞了。”
那行商做事倒是干脆,救人之后直接就离开了。
车夫们千恩万谢的把人送走,然后就把老冯围住,各个破口大骂,更有人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老冯闷不做声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包袱,解开后,大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