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已完,天空放晴,月明星稀,残云见散。
言天看着。
看五叔走上前,月光拉长他的身影,让他看起来消瘦但伟岸。
他不知道五叔会说什么。几千年的修为,尽管他览世事无常,阅万物百态,但却从未像今天这般……心神不宁,紧张至极。五叔是家人,他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家族。
现在他沉默着,等着。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说话。
言天的目光望向叔父,未曾想叔父脸色苍白,焦眉愁眼,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那一瞬,言天想起五叔曾不只一次的说:“要是有机会,我还要把咱云来宫开到妖族的领地呢。”每次五叔一说这个,叔父就厉声喝止。
现在看着他走上前,言天的心忽然放下来。
各大门派的人,都等着他说话。他却偏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一阵冷笑,然后挨个审视他们,目光暗含严肃与蔑视。这让大家摸不清,他这般的嚣张,话会不会代表了言家人的态度?
多数与他对视的人,会勉强笑一下,便将目光挪开。
四大善人更是如此,他哥四个,已缩到人群外,露出个头,张望着里面的情况;
寒冰宫的掌门关玉清,倒是没什么表情,她一直在笑,如她众位弟子,平静如水地站着,但她和五叔的目光对上时,竟然挑眉一笑,抛了个媚眼给他,五叔只视而不见,关玉清随即收起笑容,无趣的扬起下巴看了看天。
五叔继续环视,看霓家的掌门霓星,看他露出阴鸷的目光,迎着自己的目光看过来。五叔并不躲闪,与霓星的目光撞在一起,只一瞬,霓星还是将自己的目光挪走了。
言天想不出,霓家与自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能感到言霓两家的不合。
他想,这一切都是因为霓裳婶婶么?因为她的死?
言天想不出来。
这时五叔的目光快速扫过北漠甘氏,他们向五叔轻轻点头,以示在等言家人的意见,毕竟本次郝飞雄继任天下共主,也是言家人同意后,甘氏才表示支持的。
雁荡陈氏的陈祥峰没刻意躲避五叔的目光,陈祥峰很淡然,礼貌性的点头,这之后五叔的目光移开;言天看到陈祥峰的妹妹陈祥雪,撅着小嘴,像是不太高兴;在他们身旁,西域鸣沙派的掌门人,张绍军嚼着奶疙瘩,他身边的西白穆手里拿着把瓜子,五叔的目光看过去……
最后将目光落在青云岛岛主,樊迦的身上。
樊迦不说话,眼神瞬间避开五叔刀子般的目光。他畏畏缩缩的,驼着背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那么不好。他的左右站着两名徒弟,青海堂黑无常与青林堂白无常。他二人与樊迦身后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一点表情都没有。
五叔最后将目光转向郝家人。
看郝飞雄昂首挺立,怒目圆睁;郝眉君泪眼朦胧,面带委屈,却又目露凶光;郝双岚双眼泛红,面色铁青,目光阴狠带着杀气;郝通财冷然一笑,摆明了只要侄女开心,他是不会妥协的;至于郝通海,他虽然笑眯眯的,但谁又说得好他的想法;赤天诚虽然不说话,看着目光平静,可摆明了,他是郝家最忠诚的走狗。
言天想着,五叔咳嗽了一声。
他终于开了口,道:“你们他妈一个个,号称大英雄、仗义之士。结果在外面被老妖精揍了,回来就开始报复人家小妖精。这小妖精还他妈是你们家的救命恩人,你们把这些都抹掉,说话也不凭良心,一堆大道理冠冕堂皇的,就是为了之人家于死地,这他妈也算英雄?”
没想拿到五叔开口就骂,一口一个他妈……
这时不只其他门派,就连言家人与郝家人也都面露惊讶,显得不可思议。众人看着他,谁也没想到他这般说话,一口一个他妈不说,还将矛头直指恩将仇报的郝家。
众人沉默。
五叔又将目光转回青云岛岛主樊迦的身上。
樊迦吓得一怔,目光赶紧挪到地上。
但五叔毫不客气,以手指他,声音追过去道:“老樊!你不厚道!”
他语毕,樊迦抬头。
五叔不等樊迦问为什么,便又道:“你把这俩妖做成木偶,把我共主大侄,至于何地?回头你逢人便说,你他妈把共主大人的恩人,做成木偶了?天下人怎么看?”
五叔说着,樊迦啊了一嗓子,刚想说话。
但五叔再次把他的话噎回去,又道:“老樊,你故意的吧?陷新共主于不义。让天下人都讨厌他,令郝家地位不稳,然后你当共主?你说说,你是这个意思不?”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樊迦忙解释。
然五叔并不听。
他又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樊迦愣住,不说话了。
五叔这时道:“老樊,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吗?想他妈拍马屁!总拍到马蹄子上。就你今天说的这些,把我共主大侄陷于不义之地,这要是让通天教主听见,非得让他弄死你不可!”
提及郝通天。
众人一怔,蓦的发现郝通天在这场战斗中就没露过面。
他去哪了?总不会……大家互相对望,再看向郝家一众人,眼神满是疑问。
郝家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他们的长兄消失了。
言天想着,叔父环视家中队伍,稍一皱眉。
家人都回来了,言天想,但接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这时叔父道:“你们谁见姨娘了?”叔父话出口,大家都愣住,这才发现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