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正在流。
言天躺在地上,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阳光穿透林叶,洋洋洒洒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可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却越来越凉,如在冰窖,他打了个寒颤,想这时要有床被子就好了。可心里的火,却又呼呼的往出冒,他嘴里很干,想喝水,骨头冒出的痛感,让他呲牙。
这里没人,空空如也的树林,只有几具尸体。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他告诉自己,然后拼命挣扎,想起身,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一动不动躺在原地。就连朋朋在袖袍里呜咽,想抖一下袖子,放它出来的劲都没有。
他只是昏昏沉沉的躺着。
余光看到,鲜血反着光,渐渐干涸。一只蝴蝶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蝴蝶背部的翅膀延伸出去,像燕子的尾巴,翅膀以艳粉色为主,配以蓝、紫、黄、橙、绿等多色花纹,阳光照在它翅膀的边缘,泛出多色亮光,如彩虹。
言天被晃的昏昏欲睡,渐渐闭上眼。
许久……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死了……只觉得世界很安静。
他问自己,小离呢?她安全了么?
走了,她被接走,安全了……有个声音回答他。
不知那声音是谁的,伤口又一阵剧痛,言天感到寒冷无比,哆嗦着睁开眼。看见蝴蝶停在花朵上,是朵彼岸花。我死了么?到黄泉路了?他问自己,然后想环视四周,可连转眼珠的劲都没,接着又睡过去。
又是很久……
数不清的时间,他觉得像在一片混沌的空虚中。有人轻唤他的名字:“天哥……天哥……”是个女人,言天下意识想,那声音又道:“你怎么样啊,你不能死啊……快醒醒……醒醒……”
小离?他下意识睁开眼。想喊:快走!小离,这里危险。
视野中一名女子,朝他走来,如仙女白衣飘飘,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是郝眉君,言天最终看清楚,看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高扬着下巴,冷漠的眼瞳,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他想大喊:“滚!”
他宁肯死。
可他喊不出声,嘴里干干的,舌头像粘在上膛,撕都撕不下来,水……他想喝水……
郝眉君身边的侍女李妈,上前一步,低声请示:“小姐怎么办?”
郝眉君五官慢慢走了样,就如她之前凶叶离那般,她这时攥紧了拳头,冷声道:“天哥,我还以为那丫头真和你一起私奔呢,看你俩昨天感天动地的,原来人家不过是把你勾引到这里,除之后快啊……”她说着笑出声。
身边的李妈捂住嘴。
信儿此时在一旁问道:“公主,杀了他么?然后就说是那妖女干的?”
“放屁!你准备让我嫁给谁?疯了么你?”
郝眉君微笑着转过脸,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她,像要把她的脸盯出个窟窿似的。信儿吓的浑身一颤,低头不敢再看,咬着嘴唇退后了一步。
李妈见状,立时上前揪住她的衣领,怒声道:“叫你多嘴!多嘴!”她每说一句多嘴,就煽她一个嘴巴。
信儿的嘴角流出血,脸被煽肿了。
然后她跪在地上,以头碰地,哭着赔罪。
郝眉君不理她,也不回应。
这时言天看着李妈附身到郝眉君耳边,说了什么,接着她二人相视而笑。李妈上前,扶起言天,野蛮的扯开他的衣袍,看他的伤口。撇撇嘴角,冷冷的说:“让你和我家小姐作对。”
她说着,言天想冷笑,让她滚,不用她管。
但他说不出话来,无力的歪着头,像脖颈无法支撑这颗脑袋似的。伤口在这时生出阵痛,他呲了下牙,朋朋在袖袍里耸动,发出呼呼的威胁声,接着咆哮起来,它想冲出来。
言天也想放它出来,可身体不听使唤。
这时那李妈抬头对郝眉君道:“小姐,我们要不要把这破狗,杀了?”
郝眉君皱了下眉,犹豫着,没回应。
言天心下一惊,想挣扎着放出朋朋,可胳膊垂着,就如不是他自己的,一动不动。接着他又打了个寒颤,想睡觉,想要一口水喝。
郝眉君这时回李妈道:“算了,虽然只是条狗,但姓言的较起真,不好收场。”
她说着,言天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爬,迷迷糊糊的,感觉像爬到了自己身上,接着又爬到伤口边缘,钻进灵脉,血液。接着一股刺痒的感觉贯彻全身,他瞬间又打了个寒颤,在梦中,想大喊:你做什么?
他这时睁开眼,怒目圆睁,瞪着郝眉君。
他觉得她一定是对自己做了什么,想要说话,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来。
郝眉君这时似笑非笑道:“天哥,别担心,我暂时不会让你死的!”她话说到这里,低头看看他,冷着脸又道:“我也不喜欢你,我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没法忍受。从小我要的,他们就必须给我!我赏他们的,他们就必须谢恩。可凭什么我们两家联姻,你不谢恩,还藐视顶撞我?妄图和那妖女私奔羞辱我?凭什么?”
她一字一顿的说,像质问,又像自言自语。
言天想回她,但就是说不话。
这时李妈对信儿招手,命令她背言天。
信儿这才从地上起身。
言天此时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感觉身体被拽起来,搭在一个人的背上,头毫无力量的耷拉着,在她肩膀上晃。
接着又是长时间的寂静。
言天在心里想着,小离,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