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很大。
狂风呼啸着,卷着暴雨,打在箭竹枝丫的叶片上,发出的噼啪声响,盖不住五叔与叔父的争吵声。他还是听不太清楚,往前走,箭竹摇晃着,顺着风,把雨甩进长廊,令他半边衣服湿了,白远忙给他披上厚点的衣服。言天摆摆手,让他退后,现在声音清楚一点了。
五叔说:“二哥!若说当初你把凝儿嫁出去,咱不知道郝家人这德行,也就罢了……现在,你又要弄这么个郝眉君,她除了身份外,哪有做贤妻的德行,难道由她来毁了天儿的一辈子和言家的未来吗?这事,我言林不会同意的。”
他说着,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言天一怔,不理解五叔为何会反对他和郝眉君的婚事。他不记得郝眉君,有任何过错,只觉得她一直端庄典雅的,露出淡淡的笑,她可能态度有些冷,但也还好。言天对她没有恶感,也没好感。
他皱皱眉,没走进去,贴着门廊的墙壁停下来,回头看看白远,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远很聪明,没上前,距离远远的,雨还在下,越来越大。
叔父道:“不和郝眉君,又和谁呢?以我们言家的地位,难道向下找北漠甘氏一族?又或者去找那些散修?便是霓家人,以他们现在的地位,怎么配得上天儿,他是我们言家长公子。”
“哼……地位?”五叔冷哼了一声,明显是不高兴了。言天想象不到他生气的样子,五叔平日总是慈眉善目的。现在他的声音以带出不悦,言天仔细听着,五叔道:“这郝家的地位,也得咱言家衬着吧,可你看看郝飞雄郝眉君两人,恩将仇报,心肠歹毒,哪一点比那叶姑娘强?”
“你说什么?”
叔父怒了。
五叔没再说话。
叶姑娘?言天自问,叶姑娘是谁。
叔父这时说话了。
他满腔怒火,一字一顿。“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他和那个妖女一起!不只是,言家所有人也不会。我们言家是人族修仙排位第二的家族,有一天,还要在他的带领下,冲上天下第一的宝座,拿下共主之位……”
叔父没说完。
五叔打断他的话。“行,我知道了,岂容一个妖女打断家族前途是么?”
他问。
言天一惊。
暗道:妖女?谁?叶姑娘么?我怎么会和妖女结合?
言天蹙眉,极力思想,头脑里却一无所寻。
胸口这时好像有根针,刺痛了他。他顿时以手捂住痛点。
叔父又道:“他想不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为这个家族着想。他年纪渐长,也该担当起家族的荣兴大业了。言家的荣耀,要在他的身上发挥出来,他必须要识大体,懂分寸,知进退,什么对他最好,对言家最好,他就得这么做。”
“真可笑……”五叔冷声大笑,回应他:“二哥,你说别的都行,可你口中的识大体,懂大义,难道就是委曲求全,让自己侄子,娶这种恩将仇报,心肠歹毒的小娘们儿么?告诉你,我要通知咱们全家人,我倒要看看,谁会同意这桩婚事。”
“老五!”叔父终于被激怒了,他的声音沉下来,怒斥道:“我乃一家之主,家务事自然我做主,你管好你的云来宫。”
叔父语毕。
一道闪电,照亮昏昏暗暗的院子,风吹着雨滴,打在灵石点亮的灯盏上。言天皱着眉,怎么也想不明白,郝眉君到底怎么了?五叔缘何说她和她哥哥恩将仇报,心肠歹毒。虽然他并不喜欢郝家,可如此说,好像也有失公允。
他又继续听。
五叔道:“二哥,在你心里,难道大哥当年娶了郝双岚就幸福了?我们这个家本来可以不这样,大哥大嫂本不该死。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不要以为你把小天扶到掌门之位,我就满意了,全家人就原谅你了,你休想。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我相信小天也不会,他那么爱叶姑娘,就如大哥当年爱蓝月。”
他说着。屋中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言天发现叔父竟没反驳五叔的话。
他把耳朵凑近了一些,想听有什么动静,但什么都没有。
他紧锁双眉,感到很惊讶。
不明白自己的父母到底怎么了?恍然想起郝双岚看他的目光,还有……她在筑天城,说起过的那句话“我待你一片真心,你怎么可以……”他正想,但胸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接着他忘了那句话,是在哪里,什么情况说的。
她为什么对我说这话?言天不明白。
这婚事怎么了?
那个叶姑娘,是妖女?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这时回头,看白远。
白远站在远处,关心的盯着他。言天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收他做徒弟。可总觉得他身边有个人,但他实在想不起来,胸口又疼了,那根尖针,又在钻他的心。他死死捂住胸口,脑海里这些问题,像生出无数根尖针,不断刺激着他。
他猛然回想起母亲。
母亲说,让他……
娘,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言天想着,胸口尖针这时开始扩散,刺得他渐渐无法站立,觉得头晕眼花,这时一口鲜血涌出来,他一下吐出去,紧接着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迷迷糊糊的,言天觉得身后有人扶住他。
是张权……
言天无力的抬眼,看看他。
白远这时也跑过来。
叔父与五叔出来了,看到是他,脸色刷白,两人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