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杨排躺在血泊中肢体残破的死状,叶羽晨的心情也立刻沉重起来。
难怪二哥今天的气场如此阴鸷肃杀。
冷隽睿领着她去了食堂后门战士自种的菜园里,每次他心情难受时,就会去看看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他和叶羽晨之间的默契是毋庸置疑的,只远远一眼,她就能感知到他的心境,而柳欣颜只是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不停质问。
“羽晨,你推断的没错,杨排长的死因是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凶手给他注射了大剂量的毒素。”
那份毒理报告就像刻在他脑海里一般。
拉起她的小手,将毒素名称写在她的掌心里,冷隽睿贪恋着来自爱人的温度。
叶羽晨肃然起敬,“中了这种毒,杨排还能挣脱凶手的控制,跳下高速!”
是的,根据事后案情重现,优秀特种兵杨排靠着军人意志和战斗意识支撑,用尽全力逃出困住他的汽车后备箱,在无路可走的绝境下,选择跳桥,以保留重要情报和证据。
“证据?”叶羽晨疑惑,除了藏在他鞋跟内的芯片,她没有在杨排身上找到其他物证。
“证据就在他的身体里。”冷隽睿鼻腔发酸,“根据你的要求,法医中心特别做了病毒排查,结果,杨排体内还有可怕的新型病毒。”
“杨排卧底经验丰富,他会意外暴露身份谁都没想到。”他抬头看着已经盛开的丝瓜花,试图缓解眼底的痛楚,“原来是他发现了致命的新型病毒和研制中的疫苗分子式,并想紧急示警,才被凶手灭口。”
叶羽晨捂住嘴,原来杨排竟然不顾个人安危,将病毒保留在自己体内!
为了示警和完成任务,他毅然直面死亡,无惧牺牲!
“那这几天……”她知道,冷隽睿已经接手了杨排未完的任务。
冷隽睿摇头,“一筹莫展,我还没能成功打进敌人内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布置。他拼了命送出来的疫苗分子式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一定要帮他拿回来。”
“那病毒样本上可有突破?”叶羽晨问。
冷隽睿还是遗憾地摇头,深深叹气,站在菜园里的身影,满是伤痛。
“羽晨,你知道吗,我根本无法面对杨排的妻子和孩子……我恨不得……出任务的那个人是我。
如果注定该有人付出生命,我希埋骨黄土的那个人是我……”他的声音哑了,握紧的双拳指节发白。
没有泪水,无法悲鸣,不能意气用事,压抑着的仇恨和歉疚无处发泄,这就是军人之殇。
叶羽晨看不得他伤痛的样子,他难受,她也揪心。
来不及思考,她鼓起勇气,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劲瘦的腰,低声说:“二哥,别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她想了想,“你还有我,如果这个任务注定还会有人牺牲,我陪你。”
冷隽睿想起柳欣颜那句“家里不能两人都是高危兵种”,他握住她的手,努力平静地问:“如果有一天,在军人天职和亲人之间,只能二选一,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是战鹰每位战友都必须面对的、最残酷的问题。
如果祖国和人民需要你付出生命,面对深爱的亲人,你该如何选择?
叶羽晨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如果我选择了军人天职,并不代表我就放弃了我所爱的人。”
她想起了牺牲的小姨,想起了不忘初衷的外公,“相反,这正是我爱他们的方式。虽然,他们可能再也看不见我,可是……他们知道,我一直都在,我的爱永不消逝。
我的亲人会为我骄傲,我们终将适得其所。
尽管痛彻心扉,但我们无怨无悔。”
她寥寥数语,却让他万分震撼,初入军营,她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这样的她,简直就是他的救赎,难怪前世今生,冷隽睿只为她一人倾心,死而后已。
他缓缓转过身来,拥她入怀,拉拉她的耳垂,温柔道:“对不起啊,就让我抱一会儿。”
初夏微风拂过,满园蔬果清香盈鼻,绿意盎然,他的阴霾终于被她的赤诚温暖所驱散。
冷隽睿轻揉她的发顶,羽晨,记住你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得已没能守护你到最后,你一定要勇敢地走下去,就算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也要好好地前行,我的心,一直都在。
“狐狸,接下来不要再剪短头发。”他嘱咐,“军事演习结束后,和我一起完成这个任务吧,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羽晨马上来劲了,立正:“报告教官,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想想,怎么实现自己的承诺,生擒蓝军首长。”冷隽睿也恢复了常态,放下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生擒自家老爸啊?!
叶羽晨暗搓搓地雀跃,虽然有胳臂肘往外拐的嫌疑,可是想想就很兴奋呀!
她的大眼睛里,绽放出狐狸一般狡黠的光彩……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战鹰突击大队围绕着即将开始的军事演习,展开了一系列高强度的针对性训练,首长韩奇亲自督战。
这次的年度军演,战鹰突击队所扮演的角色和以往不同,是模拟外军特种部队的战术,对代表我军的蓝军,发起奇袭。
做为蓝军的总参谋长,叶绍钧也没闲着,一直在调度部队,制定战略战术。
军演的重点是考验各部队各兵种之间的协作性与机动性,必须做到一呼百应配合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