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战士受重伤,可不能儿戏!
那两名士兵互相对望了一眼,还在犹豫。
坦克旅卫生员急了:“你俩还犹豫啥呢?手术车都来了,该咋办就咋办吧。
反正你们倔得要死,都不肯去野战医院。”
这是有情况啊!
许明湘特别沉稳,对他们展颜一笑,“既然有特殊情况,那就上车再说吧。”
她其实是想将他们骗上车,再敲闷棍。
三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低着头想了想,率先上了手术车后车厢。
车内的设备崭新而齐全,带着消毒水的熟悉味道,很令人放心。
“姓名,年龄,军衔,部队番号,”叶羽晨拿出了以前在医院坐诊时的架势,手里拿着钢笔,“说说你们的具体情况。”
她的问话极有技巧,三言两语就问清了所有情况。
原来卫生员带来的两名战士,个子高的是少尉,另一个是上士,因为刚结束艰苦的野外驻训就投入了军演,导致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病症,却来不及医治。
“其实,你们可以去野战医院治疗的。”叶羽晨劝说。
“不!”高个子少尉斩钉截铁,“我们绝对不能去野战医院,这意味着我们将退出演习。
如果现在退出,那我们之前的坚持和辛苦全白费了。
野外驻训吃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这场演习?
要么你们帮我们诊断治疗,要么就当我们没来过。”
这下,叶羽晨更不能放他们走了,万一是急症耽误了怎么办?
许明湘对病人下不去手,“你们到底哪儿不舒服?”
谁知道,她一问,那个上士的脸腾地红了,居然羞答答地垂下了脑袋。
许明湘愣了,看见她会害羞的男兵很稀有啊!
少尉踢了那个上士一脚,“你小子有点出息!”
他说话咬字有些含糊。
卫生员问:“那啥,你们有男军医吗?”
蜘蛛是男的,可他不懂医术。
叶羽晨抿唇,摇摇头。
卫生员憋不住了,“你们别跟个大姑娘似的,我来说!”
原来……
红着脸的上士,因为在野外驻训时条件太艰苦,本身体质又比较差,导致右臀部长出一个直径约三公分的脓肿。
且脓肿部位表面皮肤红肿,疼痛难忍,导致他坐着受罪,躺着也疼,偏偏赶上军演来不去医院治疗。
是臀部呀?
坐在驾驶室里的獒犬和二哈,控制不住地无声坏笑起来,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恶趣味。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叶羽晨安慰他,“我们医生什么没见过,你,你别有思想负担。”
她其实也很想笑。
卫生员知道那个上士的思想负担是啥,怪只怪这几名军医和医护太好看,又这么年轻。
换他也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露腚。
“那你又是什么情况?”叶羽晨接着问那名少尉,她必须仔细地确定他们的病症,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少尉张开嘴,直接让叶羽晨查看。
“左下唇内侧囊肿,直径一点二公分。”叶羽晨皱眉看着他,“少尉,你怎么这么能忍?长了这样的囊肿,你是怎么吃饭的?”
“车长他就是没吃嘛!”上士都觉得心疼,“他嘴里的疮,一开始我们都没当一回事,只以为是天气太热上火,多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谁知道他那个疮,老是不消,还越长越大,反复发作。
一吃饭就往嘴里面渗液体,那疼得难受呀,弄得我们车长,吃是没法吃,睡也没法睡。
半个月瘦了五公斤!”
卫生员有点歉疚的低下头,“你们也知道野外驻训的医疗条件有多差,要是在旅部都好办,可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们告诉我的时候,军演都开始了,部队已经就位。
我这儿实在不具备手术条件,就盼着你们来呢。”
蜘蛛忍不住了,“你们这是瞎胡闹!虽然不是缺胳膊断腿的伤,那也不能硬憋着。
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去医院呢?”
卫生员就不懂了,“怎么是胡闹呢?这属于二级救治阶梯,我查过医疗手册,按你们的医疗条件和救治级别,是完全有能力进行这两台手术的。”
卫生员年纪不大,态度却很坚定,“现在是演习期间,一切以实战出发,这也是你们的职责!”
叶羽晨在衡量自己是否具有手术资格,默默不语。
车内气氛有点压抑。
很少开口,一说话就剧痛难忍的少尉,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语速缓慢口气很坚决,“如果你们有困难,那我也不勉强,我手脚没断,绝不退出战斗。
就当我们没来过。”
叶羽晨上下打量他,“你就不怕延误病情?你的囊肿已经形成瘢痕组织,急需手术治疗。
军演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上士急了,怕少尉讲话太痛,他急着回答:“我和车长是老乡,今年咱俩就要退伍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军演,也是最后一次。
要是我们就这样退出了演习,在将来的人生中,我们要怎样跟自己交待?
军医,你知道这有多遗憾吗?
就因为我们长了个疮,就必须灰溜溜地打包回去?
我们不怕牺牲,不怕阵亡,不怕疼痛,就怕丢人!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斗的路上!”
所以大雨刚停,他们就跑来路边期盼医疗队的到来。
叶羽晨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许明湘更是半点想敲他们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