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在医疗舱外耐心等待,锅盖头上的雨水,很快就蒸发掉了,但是军服依然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他浑然不在意,只是随意地斜倚在墙上,等待那个倩影的出现。
以前的应龙不是惜命的,他是个孤儿,父母是科考队烈士。
他十二岁就开始独立生活,从学业到生活,再到成长路上的迷茫,全都是独自面对。
无数不多的兄弟,称他为“孤狼”,一头毫不夸张的孤独之狼,桀骜不驯,孤独冷漠。
他不是不适合人群,相反,他身上有着极浓重的兄弟义气,哪怕他再淡漠,都能在关键时候,一呼百应。
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但也容易误入歧途。
孤独的应龙,差一点成了问题少年。
直到他按照父母的遗嘱,入伍当兵。
是那片充满魔力的军营,彻底令他改头换面——从最初的刺头,到后来的兵王。
从孤傲的兵王,再到专注于团队协作的特种队指挥,他飞一般地进步,并迅速找到了人生目标。
更重要的是,孤独的他,在军营里不再冷漠,他有了生死兄弟,真正可以交付一生和后背的生死兄弟。
所以,当指导员牺牲以后,他义无反顾地接下照顾指导员病弱的老父和黄思恬母子的责任。
他从不觉得辛苦,因为,他们给了他家的感觉,给了他被需要的存在感。
背着指导员的老父亲去医院,他甘之若饴,因为,从此以后,他又有了父亲。
照顾黄思恬母子,他是真正的心疼。
那个被忧郁症折磨的弱女子,几次昏倒在工作岗位上。
他还记得每次她忧郁症发作,就会拼命自残,手腕上割出的伤口惨不忍睹。
曾经是那样清秀可人的女子,病到不敢与自己孩子有眼神交流,不敢抱自己的孩子。
应龙发誓要治好她!
他救不了指导员,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她!
黄思恬只要精神好一点,就会拼命赶他走,有的时候她的态度真的很极端,极端到令人心寒。
应龙也会有挫败感。
可是只要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一哭,应龙就会走不动道,抱着孩子满屋子乱窜,只求孩子不哭。
孩子和他很亲,特别喜欢扯他的头发,摸他的肩章,还喜欢偷偷穿他的军靴,在厨房里踏踏踏地走来走去。
应龙放不下他们,而他们也给了他家的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黄思恬动情的——他警告过自己,不许对她有非分之想,只能像家人那样对待她。
可是……一个人的心,哪有那么容易收放自如?
他对她的情感,早就从亲情慢慢向他控住不住的方向发展。
当她愿意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后,他越加佩服她的勇气。
那时候的黄思恬,为了防止自己再度自残,按医生要求,在手腕上戴上了一厘米宽的弹力皮筋。
每当她有自残的念头,她就会拉动皮筋,弹自己的手腕,提醒自己要清醒。
她坚持服药,努力去尝试抱孩子,重新与被她曾经忽略的儿子沟通,建立信任。
应龙知道,她有多难。
她常常会在一个转身的间隙,就会因为想起牺牲的丈夫,而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