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不睡了,拿着那瓶冰坨坨一样的矿泉水,爬出了后车厢。
简宁也没睡,拉住她的军用大衣,用眼神询问她去哪。
她们一动,其他女兵也纷纷睁开了眼睛。
冷得牙关抖到麻木,全身无一处不僵硬的女兵们,根本无人入眠。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们都无法忘记那一夜的彻骨寒冷。
套用一句小说的形容,真的是蚀骨销魂,深入骨髓。
“大家靠近点,互相取暖,别再矜持了。”
叶羽晨看看穿着大衣裹着围巾,缩进睡袋里,却还在瑟瑟发抖的同伴们,觉得这个夜晚好难熬。
后车厢感觉像个大冰箱。
温度计显示……零下十九点五度。
“我出。
简宁担忧,叶羽晨看起来好疲劳,“小晨,你不会冷到要放弃了吧?熬过这些冰箱之夜,以后就好了。”
“噗,”叶羽晨笑了,“我不是放弃,我有那么菜吗?我去看看岗哨情况,他们更冷。”
下了车,叶羽晨冷得走路都同手同脚,四肢僵硬得像机器人。
冷风直往肺里灌,呼出的白气倏然消失在夜色里。
明哨、暗哨都很稳妥,男兵们按时轮流值哨。
她在小路上走着,却不想回车上。
黑暗中,叶羽晨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抱着膝盖,沉默了一会。
仰头望着稀疏的星光,漆黑的夜空,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泪盈满眼眶,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一颗接一颗,就像是打开了开关,完全止不住。
真的是太累,太冷,艰苦到她难以承受的临界点了。
要知道她当了一天副班长,跑前跑后,走过的路程比其他新兵几乎多了三分之一,背过的负重超过男兵,时时刻刻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放松。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整班的成绩,责任不轻。
为了提高士气,稳定军心,她一路不抱怨不喊苦,步伐比谁都正,其实她比谁都累。
大家都是同一天入伍的新兵,她不是超人。
偏偏晚上累到极点却依然无法入睡,冻到骨头疼。
疲劳漫长的深夜,想睡却无法入眠,真是难言的折磨。
一想到明天的挑战,她真心有些委屈,还有些脆弱。
就让她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尽情的发泄一下。
因为天一亮,她又将是那个活力满满、朝气蓬勃的副班长。
“怎么,又哭鼻子了?”
那把好听的嗓音,又在她身后响起,是他!
为什么每一次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冷隽睿知道,叶羽晨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
可是自从她进了战鹰,已经是第二次哭鼻子了。
“我是不是很丢脸?”叶羽晨快速的抹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
冷隽睿掏出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眼泪。
“这有什么?在战鹰,很多男兵都受不了委屈,当场掉眼泪。”他安慰她,“你们连长邓远,看起来够牛哄哄的吧?可是当年他也哭过鼻子。”
“在战鹰,每个人都会被逼到自己的极限。只有超越了它,你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特战队员。”
他们的训练目标之一就是把每个人都逼到极限,继而战胜和突破自己。
他的手帕上,带着淡淡的男人阳刚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叶羽晨的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没有那么脆弱与焦灼了。
“当压力就要摧垮你的时候,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战胜它,而不是逃避。”因为她,冷隽睿觉得自己都快成了指导员。
可是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像落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叶羽晨仰起小脸,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教官,我想喝水,可是只有冰棍儿。”
话音刚落,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会有种她在撒娇的错觉呢?
看着她手中结成冰砣砣的矿泉水,冷隽睿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扁平的银质酒壶,打开盖子,“敢不敢来一口这个?”
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来,叶羽晨不想哭了,“可以吗?”
“我是总教官,我说可以就可以。”他把酒壶递给她。
叶羽晨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香醇的烈酒。
“哇!”她惊叹,“像一条火蛇,直接从喉咙口烫到了心尖!”
冷隽睿不动声色地就着她喝过的壶嘴,喝了一大口烈酒,舔了舔唇角。
这世上最难熬的事儿就是,明明媳妇儿就在眼前,明明你有无数的冲动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却非得保持距离,假装冷静而自持。
他再次把酒壶递给她,目光锁定她的双眸,专注却又自然。
叶羽晨就像魔怔了一样,迷迷噔噔地又喝下两口烈酒,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就像被他催眠了似的,陶醉在他的眸光里。
冷隽睿拿回酒壶,仰起脖子又灌了两口酒,性感的喉结耸动着,说不出的魅惑。
驱寒用的酒,从未如此甘美醉人。
叶羽晨的小脸,腾地红了。
他细致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
他的姑娘,一点都不抗拒他。
冷隽睿用手帕将她的小脸擦得干干净净的。
他的手指悄悄抚过她冰凉的小脸颊,软玉般的触感。
真心疼,他都不敢拿镜子给她看,恶劣的环境和天气,让她曾经光滑的皮肤都皱了起来,有点像橘子皮。
“恨不恨我?”他问,“让你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