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悄悄地降临,无声无息。烛光不知不觉也消失,遁入黑暗。村民们一个个进入甜美的梦乡,却不曾想过明天会怎样。有二十户人家的桌子旁,是放着一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因为他们的儿子明天就要出去远行,参加民区选拔的第三轮考核。
这本是开心,兴奋之事。睡不着也很正常,但他们睡不着却不是因此,而是担心着明天的考核是否会有危险。毕竟他们不是仙人,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更何况这是他们的孩子第一次离开他们,难免会有所担心,失眠。
深夜大牛村的某座庭院里。
一盏灯笼仍然照于门前,点亮前方的路,使人们不再迷失在黑夜中。庭院中有一道身影,借助着短暂的光明,扎着马步,向前方冲着拳。冲拳时拧腰坐胯,全臂放松,待拳至将尽未尽处,骤然拧拳,变为拳心向下送肩,周身一紧地发力。
这一套虽是普通拳法,但拳风刺耳,白衣在鼓鼓飘动,空气中似有余波震动,丝毫不弱于那些豪门大派传承下来的拳法。看他将这套拳法打得炉火纯青,显然已是已经大成了。却不知他平日里练了多少次,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达到这样的成果。打完这套拳法后,那道穿着白色长衣的身影,喘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心慢慢平静下来,脑海里不断观想这套拳法。
合目许久,观想结束,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眼露失望道:“果然,还是得找更高级的拳法了。”
人影在光明处原形毕露,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在最后输给王道远的陈宏。
一些大宗派的拳法,心法,剑法或许在威力上,只比那些江湖流传的,高那么一点点。但他们贵在可以随着修行者的不断成长而提高,可以说是没有限度的。当你练到大成时,你可以吸取其中的东西,然后衍变出属于自己的功法。但那些江湖流传的,却是有一定的高度。
就像是爬山,如果你爬到了山顶,上面是天空,那么即使你再怎么努力往上跳,也到达不了更高处。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大门派的入门心法如此宝贵,每一个人都想进入那一个世界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当然是为了变得更强,长生不老。
王道远拳头紧握,下定了什么决心,道:“难道真的要练?恩!我一定要变得更强。”
说完,收回了那套拳法。深吸一口,一套古怪拳法呈现在眼前。空气重新出现波动,风越来越刺耳。
.....
王道远家中。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床隔壁放了一个鼓鼓的背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桌子上放了一个普通的碗。毫无疑问,那人正是王道远。
桌子上,碗旁边,有大片黑色的东西渗进木桌里。靠近一闻,才知道那些原来是汗水。一滴滴豆粒大的汗水从王道远的脸上滑过,滴落桌子。房间里有种压抑的气氛弥漫,又有种浓郁的血煞之气。有点像战场上满地尸体,煞气冲天的感觉,却又缺少了什么。
他此时双目通红,眼里都是血丝,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碗,那恐怖的眼神,好像要把这个碗给吃掉。不过头发的凌乱,使他更像是一个癫狂的人。
王道远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能将杀气更近一步,可到底缺了什么呢?”
沉思了一会儿,透过纸窗,见已进入了深夜,王道远收回目光,道:“算了,不再想了。反正也想不到,先睡觉要紧。”
站起身来,脚步慢慢向着床边走去。“砰”,在离床还有几米距离时,王道远终于耐不住疲倦,头朝着被窝倒了下去。很快,鼾声如雷,响彻整个房间。
“吱”房门悄悄的被推开,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探了个头进来,看了倒在床上的王道远,听着那鼻鼾声,眼里露出痛惜之情。“吱”,门又悄悄地被合上,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中年妇女出来后,对着一旁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道:“已经睡了。”
中年男子看着那泛红的眼圈,用手轻轻地拍了几下后背,感叹道:“孩子最近太累了。”
中年妇女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那就不要给他太大压力,比如说别让他却蜀山。”
这一次中年男子却坚决道:“绝对不行,你知道他为去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吗?现在让他放弃,就算我肯,他也不肯。更何况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男人就应该去外面闯荡一下。”
中年妇女哽咽道:“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还是害怕他有点闪失。”
中年男子安慰道:“放心吧,不是有仙人看着吗?”
听到仙人这二字,中年妇女身体微微一震,不再哭泣,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这仙人二字,好像比什么灵丹妙药还管用。
房间里,王道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屋顶,握紧拳头,两眼发红。
.....
顾青今晚没有修炼,因为他心不安,难平静,如果这时候练功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现在,他就连普通的睡觉也做不到,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还有顾安的身影。
他凝望远方,前方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可似有一盏明灯指引前行,他看到了答案。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如果这一次不能替顾安报仇,那以后就很难再寻到那人。假如是这样,他的人生就会变得无比黑暗,就像今晚的夜空一样。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从此成为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