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睿翻下拳台径直离开器材室,喻景东已经将战兽装进了宠物盒子,他刚刚有些紧张,但是战兽伤了王煕河,所以气场散开的时候他还有点害怕降不住那战兽,好在问题不大。现在他只是静静坐在拳台上,倚着身后的安全绳,沉默地看着王煕河。
王煕河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喻景东有一种感觉,现在他和王煕河是整个荒野基地上最悲观的人。可能他比王煕河还要更悲观一些。
傍晚在有人喊他做事之前,他还想着再逃避一次,等下次看见顾明媛肯定说,可是顾明睿叫住他了。在更难过的岛上训练演习看起来并没有全是坏处,顾明睿的掌握和睿智大概就是在演习中生死线里养成的吧。
顾明睿并没有给他机会,作为一个同龄人,他不得不承认,他不如顾明睿。压着心里想逃避的想法,约了顾明媛,让顾明媛给他打下手。
喻景东觉得自己有点焦急,他如果在这个专门为他准备的场合里不赶紧说清楚的话,那他是没办法静下来做事的。可顾明媛似乎并不介意他一言不发,反而站在烤架前就没有停过,忙上忙下。
在顾明媛不小心烫了手以后,喻景东才反应过来,急忙拿了冰块给人冷敷,这一边冷敷,才一边说出来喻景怀的情况。
看顾明媛的表情,喻景东就知道顾明媛早就知道哥哥的情况了,也是,江北哥肯定有关注。
那自己的挣扎,似乎就毫无意义。
也许不是毫无意义,又或者是江北哥的想法,什么都有可能。江北哥始终把他带在身边,也始终都关注着哥哥,今天还将顾家兄妹聚在一起,如果正常推理的话,哥哥是有救的。
喻景东坐姿看起来十分随意,视线看向王熙河身旁的一处,像是回忆又像是重温,他记得小时候哥哥在他的房间里修养,他把自己关在哥哥的房间里,那个像军队宿舍一样的房间里,旁边的小房间全是哥哥的设备。他怕哥哥睹物思过往,便非要换了房间,换房间有换房间的好处,他能让哥哥笑起来,这就是巨大的进步。
但同时他开始压抑起来,晚上睡在哥哥卧室的时候,卧室里的小房间总想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小小年纪的他。没有男孩子不喜欢机械设备,加上喻景怀的天赋和他的身份。
喻家兄弟的天赋,叫逝者之歌。他们可以根据已经确认死亡的人身上和眼睛里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喻景怀曾经跟喻景东讲过,战场上那些残忍的杀戮和单方面的攻击,而逝者之歌能让他们的队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说可以听到亡者的高歌,于是产生了逝者之歌这样的名字。
但是喻景东听到的更多的故事,还是尖刀小队的故事,从故事,到人物,似乎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本故事集一样。喻景怀平时很忙,所以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带给喻景东的,喻景东却把这些故事当作憧憬。每每看哥哥在小房间里鼓捣那些设备的时候,他就一脸羡慕地蹲在门口看。
喻景怀并不赶他,反而笑眯眯地跟他介绍这些东西是什么。所以很早的时候,喻景东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就像那个喻景怀搬回来坏掉的电椅,哥哥不但把他修好了,还跟喻景东说过要把它做成一个治疗椅,控制电椅的电流输出,对穴位进行可控性刺激,达到治疗的目的。
喻景怀还把结构图给他看过,哥哥是尖刀小队的医疗兵,这点并难不倒哥哥,甚至那结构图喻景东也能看明白。
他没有告诉哥哥的是,当哥哥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会偷偷进入哥哥的房间,去观察和学习那些设备,拆开了再装好然后放回原地,当然也有搞砸的,不过哥哥回来以后并没有责怪他,还教他怎么装好。
喻景东当时就觉得,以后一定要像哥哥一样的优秀。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再没有以后了,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长得很高的名叫江北的大哥哥来过一次,喻景东躲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谈话声,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受伤”“拒绝治疗”的字眼。
喻景怀拒绝用假肢,便也是拒绝截肢。宁愿神经坏死在轮椅上坐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弃治疗的希望。江北当初就问了喻景怀一次,喻景怀的决定江北完全尊重,开始大江南北地找医生。
再到后来的时候,房间里经常就剩下他喻景东跟哥哥两个人,哥哥整天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拒绝见客,除了他。他坐在哥哥面前,哥哥就会跟说他不愿意用假肢的理由。如果用了假肢,也许能跑能跳,可永远都不能从军了。
当时的喻景东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却十分明白喻景怀的意思,他知道,就算治好了,哥哥也一定能再进军队,而且治不好的几率太渺茫了。
后来,哥哥愈发自暴自弃了,脾气变得很差,很暴躁,经常把那个小小研究室砸得乱七八糟。他决定说服哥哥去自己的房间,从小到大哥哥都非常尊重他的意见,这次也不例外,当喻景东提出来换房间的时候,喻景怀当时情绪还很稳定,就同意了。
喻景东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要签字画押,还拍着胸脯说:男子汉说话算数,不能反悔。喻景东的房间是所有房间里最好的,阳台,阳光,绿植,各种各样的书籍,要比喻景怀的房间轻快许多,关键喻景东的床当时还是卡通的被褥枕套,阳台外面有当时因为担心喻景东的安全而装的铁架,喻景怀看起来还挺喜欢这个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