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河没有被嘲笑过,小时候不记得了,但是自新生以来,他知道,没有人嘲笑过他。
他在下机前就甚至已经想好了下面的场景。
那么多人在下面训练,也许在做俯卧撑,也许是端腹,也许正在休息,然后他们一众人下去,教官大声说道:“看看,咱们的英雄又被淘汰一批。”
大家都不敢光明正大笑,却是掩饰不住的窃喜。
教官又说了一句:“瞧瞧,还有咱们的王熙河同学。”
嗯…
王熙河站在舱口,空无一人。
视线范围处,一个人都没有。
王熙河顺手将手里的四倍镜举至眼睛看向集合点,一个人都没有。视线环绕,在小岛的另一侧,两个教官分别带着两队人在训练,一队跑步,一队在海水及腰处的地方做蹲下起立。
战机旁边还站着一位教官,似乎专门在等他们。
王熙河踩着台阶跳下去,准备随着大流去站在队伍的末尾。
“王熙河,展教请你去办公室。”年轻教官喝道。
“是!”王熙河应声。
岛上目前只有三名基础教官,大概是上几届队里退下来的,未来可能会增加,毕竟学员这么多。
王熙河朝办公室走去,刚刚的一切冷言冷语都是幻觉,有的只是炽热的太阳,好在身上有防护服的保护,没让王熙河觉得那么热。
少年对这个成绩其实没有想象中的不满意,换句话说,他的确是没有在意成绩这东西。但不代表他没有压力。
来自教官们的压力,来自成绩的压力。
“报告!”王熙河站在门口喊道。
“进。”展权依旧头都没抬,继续写东西。
“展教。”王熙河进门站在办公桌前,喊道。
展权继续没抬头,伸出左手指了指沙发上的普通作训服,一个黑色t恤,和一条黑色长裤:“去器材室换上。”
“是。”王熙河应到,转身拿了作训服出了门。
三分钟以后王熙河背着背包,手里抱着新型作训服站在门口喊报告。
展权这次连“进”字都没说,直接吩咐:“把背包和作训服放沙发上,出去找一个最热的地方,站军姿。”
声音里半点没带生气的意思,就像在吩咐王熙河说桌上有肉你吃了把碗收拾干净一样平易近人。
王熙河站在门口没动,回味展权的话。
“怎么?没听见?”展权抬头,看着王熙河反问道。
王熙河眨了眨眼睛,吞一口口水,一时间似乎连腿都在抖。
“是!”
就连答是的声音里仿佛都带着颤音。
王熙河抬脚进门,像是在路过修罗的办公室一般,放下背包和衣服逃命一样离开办公室。
刚刚…展权的眼神,像是在看敌人一样,王熙河强压着心里的震惊和恐惧却发现自己实在压不住。
展权是尖刀小队的人,尖刀小队是杀过人的队伍,那眼神,像是被鲜血浸润过许久才修炼出来的一般,看王熙河的时候,王熙河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不自在,像是被树藤或者锁链缠住了身子,又像是暗夜里被野兽盯住的感觉。
王熙河走到空地上,找了一个还算中间的位置,站住了。
标准的军姿一站,细节一修,抬头挺胸收腹提臀,膝盖一盒,脚尖四十五度。
刚刚背上铺了一层冷汗,这会儿就忽然出现在太阳下面,背上的冷汗霎时被太阳蒸发干净,可太阳似乎还不满足,像是想把熬人的光线照进少年的皮肤毛孔里才作罢一般。
才不过五分钟左右,烈日下的王熙河就已经汗流浃背,太阳照在少年手臂上像是要燃烧起来才作罢一样。
王熙河听着信号器里的声音,现在只剩下十五个人了,而江南和文理的声音出现过很多次。
少年大概估计着时间,刚刚站军姿以前看过时间,还差一个小时就到中午了,现在大概有站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大概,这场演习快结束了。
在刚刚回来的一批学员里,又有了三位前十名的学员,许星,张毛毛,祁君子。
他们被花要从小岛边儿绕着带到了另一侧的海边。
王熙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从小到大,然后停下来站在自己身后。少年下意识站得更加挺直:“热吗?”
王熙河不语,因为这个时候听见花要的声音,就剩下了委屈。
“怎么,你展教还不能罚你站了?就你那个成绩。”花要轻声说道,算不上指责,王熙河却无地自容。
“我想,你该是想说让新兵熟悉一下场子,是不是?”花要抬脚走了几步站在王熙河眼前。
王熙河就挺高了,花要比王熙河还要高一点。
就在王熙河在走神的时候,花要手里的一叠文件就被人卷起来,然后打在少年手臂上。
“报告!不是。”王熙河否决了,这种玩笑话,他但凡还想好,就不能说。
“你江北哥去接第一批人了,有什么话,你等他回来再说。”花要知会少年一声,算是提醒,又算放水,毕竟还是不想让少年去措手不及地面对。
王熙河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不少,不是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江北,而是刚刚令人惊惧的展权,其实只是吓唬他的。
让他站在这里晒着,是因为要博同情。
为什么博同情。
因为江北要来了。
演习比想象中的要慢一点,剩下六个人的时候,王熙河耳朵里的信号器出现了长时间的安静。
“毒圈将在一分钟以后缩小范围,请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