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放得过自己的人,反而他不像别家的官宦子弟一样倨傲。江北心思重,从一开始建立尖刀小队以后,那算是养了一帮儿子,他们尖刀小队刚刚成立起来的时候也并不是十分顺利,大家在一起磨合关系的时候也很不容易,在建立队伍之前大家的确熟识,但是也绝对没熟到会因为战友而改变的自己观点。
谁还不是天之骄子了,单兵作战拎出来都是兵王。可一帮这样的聚在一起可就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了。那会儿江北一个人周旋在大家中间,每天除了战术学习战略制定以外就是处理不完的烦心事。而且江北即便是一个人累晕过来他也不会跟任何人说,因为江北总觉得他建立了尖刀小队就要给别人足够的安全,要负责。
就这负责,让江北愈发沉默寡言了。并不是大家没能力,反而在战斗中,指挥兵石头制定好战略以后大家都互不干涉,每个人都会尽可能把任务做到完美。
而除去战斗任务以外,几乎所有的事情江北都有心情管一下的,倒不是江北闲,而是江北觉得那是他的责任。关键事情已经发生以后,江北都会默默把事情的责任全压在自己身上。
一直这样很长时间以后,石头跟喻景怀才开始想新的办法,也就是那会儿开始,尖刀小队的五个人似乎才从傀儡变成真正有血有肉的战士。而那会儿提出要团结一起的人,就是喻景怀。
喻景怀看江北辛苦,而且不止一次见过江北一个人去处理那堆杂事,只是企图给他们尖刀小队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时,喻景怀就忍不住了。
就像是现在,江北眼眶一红,喻景怀就知道这些年江北不好过。其实出于道义,喻景怀应该把这件事情第一就先告诉江北,因为江北因为他的伤从未停下过寻找医生,无论是中医西医,名医赤脚医生,但凡是能唤得上名字的,都被江北请过。
请到一种什么地步呢,到一种就连喻景怀都有一种想自己放弃自己的感觉。因为江北太累了,任务失败,石头被击杀,喻景怀受了伤,江北就觉得所有的责任都是他的,所有的错误都是他的。就好像是江北也必须跟着受伤才能表示他们是一队人一样。
而现在,在花要宿舍里,喻景怀跟江北面对面站着,喻景怀看起来神色平静,而江北则看起来要兴奋上不少。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主动告诉你我能站起来了吗?”喻景怀看着江北的眼睛,耐心又自然:“因为吧,我觉得你变了,最起码如果现在你要是重新组织尖刀小队,那我必然是不会加入你的队伍的。我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但你没有了,所以咱俩其实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没关系。”江北笑,“只能你能好,你愿意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挠你,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做到。”
喻景怀看了江北一眼。其实江北还是有变化的。这么多年,变得无欲则刚了,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这么多年,那个尖刀小队的江北可能早就被心里的自责淹没了,现在重生出来一个新的江北。这个新的江北有自己的职责,就是干巴巴地完成自己的理想,建立一直新的尖刀小队,因为这个新的尖刀小队毕竟是江北在青年组建自己尖刀小队时就定下的目标,现在的江北就只是在简简单单实现以前的理想。
而且只是简简单单地实现,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高的要求了,毕竟对于王熙河的愧疚,可能比喻景怀还重。现在,只要王熙河能顺利活着,一直长大,那江北给自己的任务可能就完成了。
“这么多年,伤的是我。但是紧张的悲伤的无助的到处求人的是你,我十分感谢你。但是大恩不言谢,我现在想办法帮你实现你的理想,这都是兄弟之间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江北已经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江北。”喻景怀说得很顺,这句话像是背出来的一样顺:“以前的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在安静的天台上思考问题,那会儿我清楚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说你要建立一个新的尖刀小队,连战士尼都选好了,到时候只要邀请他们加入新兵训练营,自然而然的,这是就能成。你还十分骄傲跟我说,有我弟弟,因为队里少不了医疗兵,你一直以为我们喻家的天赋是誓者之歌,你就觉得喻景东也一定会去顾家学医,或许你觉得我可能会送他去,但是你没有想到世事无常。我弟弟跟着石头学了石山的天赋,后来你选了顾明睿,过去,可真有意思啊。”
江北沉默站在原地,他们之间好像想要个拥抱都觉得有点尴尬的意思。可江北没办法,看着喻景怀能站起来,就想起了以前那个恣意的医疗兵,在队里话是最多的,石山都嫌吵。
现在第一届的尖刀小队已经散了,第二个尖刀小队的储备队员都已经上线了,就等分班了。而喻景怀也成了一名高冷而话少的教官。
喻景怀话少,是因为一个人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怎么说话。
当时喻景怀自暴自弃,那种程度让江北都忍不住想逃离,或者想代喻景怀受过,后来喻景东为了解压有了心理疾病,江北忍痛把喻景怀软禁起来了。
虽然江北从来不曾不管喻景怀,满天下的求医。
记忆像天空中的飞鸟,雁过却留痕。却也像掉了一块石头的清泉,即便泛起了涟漪也会很快消失。
喻景怀脑子里的记忆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记着的,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