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足够大的双人床，两床被子，王熙河小心翼翼准备睡门那一侧的位置，坐在床边的时候王熙河还莫名觉得紧张，心里不停告诉自己，这是父亲。王熙河不曾与人睡过同一张床的，也不是矫情，王熙河记得他在很小的时候江北就教他一个人睡了，一开始的时候江北还会守着王熙河给他讲个故事，等王熙河睡着才关灯离开。习惯了一段时间以后江北就让王熙河自己看书然后关灯入睡了，所以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同时王熙河也在紧张，他紧张自己睡觉要是踢人怎么办，明明已经是十八岁的年纪，但是这么大的少年在接触父亲的时候还是会有点紧张，可能从小就觉得金城知是传记里的人物，伟大，忙碌。金城知似乎可以察觉到王熙河的紧张，不过没有吱声只是把三月放在两个枕头中间，然后准备睡觉。
王熙河能听得到身后的动静，也能感觉到金城知躺下的动作，余光稍稍朝左偏一点点就能看到两个枕头距离还是很远的，布置房间的人大概也会觉得他们父子尴尬所以专门把枕头中的距离准备得宽了些。
“你要一直磨蹭到什么时候，赶紧关灯，今天累了一天了。”金城知沉声说道，似乎后半句话结束的时候金城知就像睡着了一样。
王熙河咿咿呀呀应了两声，伸手就把灯关掉了，手表在右手的掌心里被手温捂暖和了一些，王熙河手指点了一下手表的表面，微弱的灯光亮起上面清楚得写了时间，现在还早，真不知道金城知为什么睡这么早，平时王熙河这会儿还在学习呢。王熙河随意翻了翻手表里的东西也没有发现什么新东西的存在，所以便想着回去的时候让文理帮忙检查一下就好了。
黑暗中，王熙河几乎用蠕动的速度完成了躺在床上的动作，因为他听到了金城知平稳到好像是睡着了的呼吸，躺下的时候王熙河闻到了枕头边好像有一股新的香味，大概是金城知给三月洗过澡了。王熙河浅浅秉着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然后侧着耳朵去听金城知的呼吸声。
金城知就在身边睡着，十分安静，动作的微微朝王熙河侧着身子，呼吸平稳，睡姿也十分有气质。这是他王熙河的父亲，王熙河忽然发现自己心里有一点自豪，脑海中偷偷冒着小泡泡，像是看着小时候的梦境一样满足。或许小时候王熙河在睡觉的时候金城知曾经回过家，小心翼翼打开王熙河房间的门看看小小的少年熟睡，书桌上还放着新的读物，架子上王熙河亲手做的战机模型。或许在学校参加比赛或者演习的时候，金城知看过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得了第二名，但是成绩单就摆在金城知书桌上，这份成绩单上王熙河是第一名。
王熙河只能想象，他不可能真的跑到小时候的梦境里去看看金城知是不是真的出现在过他的梦境中，但是现在他作为儿子能躺在父亲身边，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这就够了。这似乎够了，因为王熙河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有关于王禾的问题，有关于地球毁灭的问题，有关于江北小时候的问题，有关于博士的问题，最后再问问金城知的打算和计划说不定小小年纪的王熙河也能做点什么。
什么时候睡着的王熙河不知道，只知道清醒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王熙河眯瞪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有点陌生以后王熙河又费力挑着左侧的眉毛看向旁边的位置。三月没有在睡觉，而是窝着隔壁位置上那个并没有叠起的被子上发呆，呆呆看着王熙河。王熙河忽然起身，看着三月：“金城知呢。”
一种无力感豁然从指尖飞快地钻进四肢百骸，王熙河没扛住，又一次摔进被窝里。少年呆呆看着屋顶，闻着屋子里丝毫不剩那人的气息，开始好奇昨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梦境，来顾家是真的，但是其实从一开始金城知就不存在，都是顾明睿陪着王熙河去检查。
“咚咚咚。”“熙河。”门外传来喻景怀温和的声音。
“嗯。”王熙河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不过依旧躺着半天没动，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王熙河没有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这才慢吞吞起身趿着拖鞋去开门。
太阳升起来了，王熙河看了一眼时间，昨天晚上睡得足够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还是有点无力感。
喻景怀一直观察着王熙河的身体数据，在看到数据大幅度波动了一下的时候喻景怀就知道王熙河是醒了，从楼下慢慢走到楼上敲响王熙河卧室的门喊他起床。喻景怀其实走路不算多，在这个老宅子里走这种楼梯的时候还觉得有种陌生感，即便是已经走过几次，可喻景怀还是会下意识扶着扶手，慢慢上楼，敲响了门听着屋里没什么心情的一声“嗯”以后，喻景怀便一直等在门外。
又过了一分钟，喻景怀才听到王熙河踩着拖鞋惯有的拖沓声，王熙河踩着拖鞋的时候跟穿平常鞋子走路的方式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小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少年开门，喻景怀站在门外看着王熙河呆呆的样子，头上还有一撮头发竖着，嘴角明显是压下去的，眼睛里也不见平时的清亮。喻景怀清了清嗓子：“睡好了吗”
“还好。”王熙河点点头，侧身请喻景怀进门。
喻景怀也不客气，抬脚进门。三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王熙河的被窝里，大概是被窝里比较暖和，喻景怀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