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外传来守卫换班的低喝声以及沉重齐整的步伐声,相比这阴气沉沉的大牢内的死寂,简直犹如天籁。
我尝试让自己平复心绪,尽量集中注意力去倾听那声音。
一,二!
一,二!一,二!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我窝在墙角,瑟缩着身子,一遍一遍数那脚步声
。
一,二!
一,二!一,二!
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他们来抓我了!
脚步声刺激大脑,我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恍若一道灵光炸现,我终于下意识从靴子里摸索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藏进袖筒中。
他奶奶的,我是谁,我可是葛星云啊!
怎么可能眼睁睁等死。
姑奶奶好歹习武多年,若是拼起命来,也不是谁就能随便欺负得了的啊。
脚步声在牢房外停了下来。
开锁的声音!
开门的声音!
靴子踏进牢房的声音!
人数不下七八人。我在心里盘算着,是要统统灭了呢还是留个活口……
手伸向我肩膀的声音!
“夫人……”
身后的人话才出口,我猛的抬起头来,那人冷不防看到我隐有杀气的眼睛,吓的向后退去。
我陡然起身,匕首以一个完美的弧度从那狱卒胸前划过。只听得一声拉长了的刺耳声,那狱卒胸前的衣服被匕首划开,妈的,竟然露出寒光森森的玄铁护甲。
虽然震惊,但并未无措,转瞬间,我手执匕首,再次向那狱卒砍去。这一刀,相比方才,提高了些许,直逼向他裸露的脖颈。
然,谁特么能想到,凌厉的匕首带着弑杀之气砍过去的时候,那狱卒竟然乖乖站着,丝毫不躲避,也不还手。
我瞬间凌乱。
这是甚么情况?
难道他是傻子?
可就算是傻子,刀杀过去,出于本能,他也会躲啊!
方才没有被玄铁护甲惊到,却被这傻子惊到了。如果我杀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那岂不要被天打雷劈。
匕首在半空中滞了滞,我仿佛听到头顶传来滚滚的天雷声。
然而再一转念,又猛的想到,或许这人并非傻而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他一定以为我区区一个女子,怎能伤得了他,因此不躲不避,只待一招毙命。
心念电转至此,我握着匕首的手颤了颤。
天杀的,兵不厌诈没听过么!
既然如此,万万犹豫不得。
已经接近他脖颈的匕首,又多了几分狠辣,如闪电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我却隐约听见一声倒抽冷气声。
刀气似锋利的剑刃,划向他的脖颈……
那人却还不还手,那一瞬,我彻底狂乱了。眼看他的脖颈就要被剑气切断,我终于忍无可忍,来不及收匕首,左手迅速自腰间探出,向他肩头拍去。
谁知,我才出掌,那人却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猛的向后拉去,剑气切到,他的半边袍子应声而落。
我顺势收掌,同时向他身后看去。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险些惊掉下巴。
怎么会是他?
这个时候,他来作甚么?
他这是……要亲手杀了我?
我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眼前顿时一黑,险些跌倒。幸而有人扶了我一把,惊问:“夫人,你没事罢?”
这声音……竟是如此之熟悉……
“徐乐珩……”我惊叫出声,“连你都来了……”
“是啊,夫人,我陪将军一同来的呢。”
我将含恨的目光射向慕千尘,发现他正蹙眉看着我,那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竟带了几分深深的哀伤。
他这般眼神,于我,最是可怕,我宁可他用看别人那般淡漠肃然的眼神看我。
我瞬间就没了勇气,目光再也凶狠不起来。
话说,这……特么到底甚么情况?搞的像是我伤害了他一样,可现在明明是他来杀我。
徐乐珩最是有眼力见,眼看形式不对,当即出手,拍了拍那狱卒的肩膀,朗声道:“不错不错,不愧是咱破云军的人,刀砍下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啥?
破云军?
慕千尘杀我,还带了观众?
将将被吓回去的怒火再次滕起,我第二次将含恨的目光射向慕千尘。
终于,慕千尘似乎是忍无可忍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负手向牢外走。
经过我身边时,他脚下顿了顿,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扬起了我那高傲的头颅。
“夫人,请!”
请尼玛个头啊请,要杀我了,还搞的这么客气,以为我下了地就会原谅你们么?开甚么玩笑,姑奶奶一定要咒你们祖宗十八代。
在昏暗的牢房里关了这么久,乍一出来,被外头的阳光刺痛了眼,我只得将双手搭在眉骨处,护住眼睛。
慕千尘蓦然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我,他被日头拉长了的身影从我头顶铺下来,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我放下手来,看着他玄色的衣袍里,孤绝料峭的身形,眼睛终于慢慢适应了过来。
徐乐珩屁颠屁颠的要来扶我,被我一脚踹出老远,抱着小腿叫丧:“将军,夫人打我……”
慕千尘却似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到了一处凉亭旁,他蓦的停下脚步来,依旧没转身,只对身后的徐乐珩沉声道:“在这里等我。”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的,径自进了亭子,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徐乐珩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