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三月十六。
晚上,潘诚厚再次跪在李璟和钟皇后面前。
“噢,你说煜儿今天便让你将这铺子的股权重新编排一下?”
“是,安定王说昨天他答应了将铺子变作他与兄弟们共有,今日便让走下赶紧做完相首尾之事。”
“安定王还说,还说”潘诚厚迟疑了一下。
李璟有些不耐烦的道:“他说什么了。”
“呃,安定王说,本来这铺子是他与保宁王二人的所以打算今年一年都不分红,赚来钱都投到铺子里,想在南都和东都各开一家分号。”
“煜儿雄心倒是不小,不过倒也算是有眼光”钟皇后夸奖道
“是啊,可今天安定王说,既然这铺子其它几位皇子也都有份儿了,那么便是要按照一般铺子的规矩,一年三节都要有分红,他说这也是兄友弟恭之意。”
“如此啊,这事情你办的不错,下去吧。”李璟没有多说话便结束了这次汇报。
“是”
……
三月十七日,清宁宫的晚膳。
这两天李从善始终没有出现,他被李璟勒令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一个月,同时钟谟也被寻了个由头罚俸半年。
晚膳后,皇子们照例告辞。
李璟道:“煜儿,你且留一下。”
随后,李璟又问了几句铺子的经营日常,李煜自然是挑好听的说,还拿出一盒七星抱月的礼盒装唇华来,请钟皇后“试用”。
盒子一打开,李璟和钟皇后都直了眼。
金银珠宝他们是见多了,但这种包装式样的套装倒是首见。
李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把打算将此物作为国礼送给西蜀的想法和李璟一说。
后者顿时拍着大腿喊妙。
“这孟昶虽然也小有才气,西蜀在他治下也算的上太平无事,却偏偏夜郎自大坐井观天,上回送了黄笙的画,还有几册精刻的《花间集》过来,好炫耀他的文治之才。哼!”
文人相轻自古有之。
在五代十国中,西蜀孟昶和南唐李璟算是比较类似的人物,特别注重文治之功。
在他们治下,西蜀和南唐替代了北方成为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中心。
这点从唐宋八大家的籍贯上便可看出,唐朝的韩愈,柳宗元,一个豫人,一个晋人,算是北方五代王朝的势力范围。
但宋朝六大家,三苏是川人,王安石、曾巩、欧阳修则都是赣人,三对三,恰好是分属西蜀和南唐。
尤其是戆省,更是在南唐时期得到了巨大发展,不管是商业还是文化,以至于到了宋朝赣中名人辈出。
而在有宋一代得享大名的白鹿洞书院就兴建于南唐年间。
所以孟昶在李璟面前的自夸也有点,“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的意思。
但李璟在文化上是多么自信或者说狂妄的一个人?
在他眼里,孟昶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存在。
不管是个人文采还是治下国家的文脉,西蜀严格来说也确实不是南唐的对手。
但两国关系密切,李璟也不好意思公然打脸。
再有大家都是文人,文人嘛,和那群拿刀的粗胚不一样,就算相互看着不爽,表面功夫还是要的。
于是也只能在回礼上做点文章,这些事情,他属下那堆大臣比他更急,火气更大。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小小的西蜀也敢在文化上和大唐相提并论了?!
反了他的!
要不是路途着实遥远,兼之朝中政争微妙,以冯延巳和徐铉为首的流氓外交官集团早就杀奔cd了。
嗯,在这五代十国的中原大地上,南唐最出名也最让他国头痛的就是流氓外交集团,这个稍后再说。
继续说这国礼的事情。
诗画方面用不着李璟亲自操心,徐铉早就在南唐画院里盯着。
当日他跑到画院,把黄笙的作品往这群供奉面前一摊,后者们顿时心领神会。
文无第一,画也无第一。
顿时画院供奉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纷纷表示,得好好教教这群蜀人,什么叫书画之道!
南唐画院,天下无双!
平时虽然相互都有点看不起的意思,但面对西蜀,众人连动员都不用,瞬间紧密团结在以李璟为首的南唐文人集团周围,发誓要给孟昶和他的臣下们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西蜀送来的《花间集》倒也好应付,李璟、冯延巳、徐铉的个人诗集都早就刻印好了,到时候打包一下即可。
剩下史虚白、冯延鲁、徐锴、韩熙载、江文蔚、乔匡瞬、朱尊度、张易等名士学者也都精选各自得意作品集结成册,联袂出击,发誓要将西蜀的骄傲-韦庄和温庭钧,轰!
杀!
至!
渣!
论名声学问,温、韦本来二人较之李、冯、徐这南唐三巨头就略有不如,加上南唐一堆实力强劲的二线选手。
李璟有信心让西蜀下回绝对不敢再提诗词一道!
并且特别下旨,安定王那阕《一斛珠》也是要算上的。
“孟昶你非但比不上我,就是连我儿子都比不上!”文学中年的小气性子发作起来,也是蛮萌的。
但回礼上还缺了点什么,澄心堂的笔墨纸砚自然算在其内,只是这些都成名已久,有点不新鲜了。
正犯愁之际,瞌睡掉下枕头来,李煜献上的这套装唇华不但美观实用,而且精美独到,世间所无。
送礼体面过人!
一时间不禁龙颜大悦,又想到昨天潘诚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