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凝跟在慕容善身后一截,一瞧对面三人虎狼般的眼色,顿时不爽利了。身量高挑,不输男子的井砚当先上前一大步,将慕容善挡了个死,目光森冷,一只手扣向腰间绣春刀,似乎随时预备拔刀出鞘。
吴彪见她这般,一样十分不满:“嗨,我说,这就不够意思了!咱们与萧小兄弟是生死之交,曾同……”
吴壮和钱响一道猛然出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悄声道:“你不要命了!”
实则关乎此前军营诸事细节,断鸣营的将士皆被长孙无羡关照了封口。一来,大伙儿的命都是太子给的,本就肯听话。二来也是晓得,太子既是重情重义给了面子,他们便不该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灭个口还不容易?故而俱都十分守规矩。
吴彪此番无意失言,脸色倏尔一白。
慕容善给棉凝使了个眼色。
棉凝见状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方才之言,权当不曾听过,还望诸位将太子吩咐谨记在心。”说罢伸手一引,“请吧。”
吴壮与钱响赶紧谢过,一人一边架起吴彪走了。
长孙无羡正在书房里头来回踱步转悠。初起知晓慕容善的关切心意时,他是无比激越的,甚至挥退了方圆一里的下人以图清静,却是早在三刻钟前就听宫人回禀她来了,至今仍迟迟不见人影,也不知给东宫哪处角落的秀丽景致给绊了脚步。
她这般爱瞧,来日可不有得是时机瞧,此番一别两月,循规蹈矩的,连信笺往来也不曾有,就不能好好冲他来?
思及此,他愈发不高兴了,一眼瞧见一旁一方卧榻,顺势和衣不脱靴地躺了下去,继而闭眼侧耳细听。待辨及脚步声渐近,便赶紧如病入膏肓之人一般大咳了起来。
却忽听身后一个粗犷的男声讶异道:“呀,殿下金体……哦不,银体欠安?”
他素是反应快的,一耳朵听清来人身份,脸未及黑,人先暴起,当下拿食指虚虚戳了吴彪的鼻梁骨骂道:“什么金体银体,那你是不是铜体铁体?”说罢朝四面喊,“是谁准这三名歹人进我书房的?”喊完才记得,下人都给他挥退走了。
他话音刚落,槅扇外便再进来了一人,眼见得是盈盈款款,一步一履婀娜多姿,好似携香而行。
久别重逢第一眼,慕容善就瞧见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额角青筋暴起的未婚夫。
长孙无羡霎时思量明白前因后果,神色大缓,甚至嘴角勾起点笑意来,盯着慕容善顿也不顿地接话道:“准得漂亮!”
慕容善憋着笑瞪他一眼,随即瞥了瞥书房里间的方向。
长孙无羡点点头示意她去,转头心情大好地问三人:“怎得,寻我何事?”竟也未再摆太子的架子。
吴壮与钱响齐齐给他行礼,吴彪却傻在原地,目光像给慕容善粘住了一般一路紧追,见她缓缓踱步向里,跟在后边的侍女则伸手解了她的披氅,似乎下一刹便可叫他窥见包裹在内的曼妙身段。
长孙无羡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下子敛干净了笑意,大步上前单手一拎,将他狠狠掼至地面:“你眼睛往哪放?不要我给你剜了!”
如此一番天旋地转后,别说慕容善,吴彪怕连爹妈也快不认得了。
慕容善哭笑不得,却也不再多作停留,进到里间拣了张玫瑰椅坐下,捧起手炉听外边几人谈话。这才晓得,原是钱响预备归乡去了,特意来与长孙无羡道谢别过的。
此人原先之所以总瞧长孙无羡不顺眼,无非见他似乎出身富贵,而钱响的发妻恰是跟了当地一个有钱有势的大财主跑了,故而此后格外愤世嫉俗,总跟钱过不去。长孙无羡得知了他的境遇,回京后随手一往底下差使,便将他那位钻进钱眼里的发妻给揪了出来,且顺带查了查所谓的大财主,刚巧给他查出个奸污罪来。
钱响如今便要意气风发地回乡收拾人了。
长孙无羡不愿慕容善多等,且心内也的确煎熬急迫,没说几句就叫宫人将他们领下去好好伺候宴请一顿,拿山珍海味打发了三人。继而大步踱至内间,给棉凝使了个眼色。
棉凝十分识趣地退下了。
慕容善将手炉搁去一边,起身上前,稍稍踮足,替他将掼了人后皱巴巴的衣襟抚平一些,道:“你送客也送得太快了些,毕竟同僚一场。”
见她靠近,长孙无羡的呼吸霎时一紧,总觉两月不见,眼前的人似乎哪里不同了。不止举手投足间的风华气度,亦不止愈发姣好惹眼的面容身段,像还有旁的什么。
他拧眉思索半晌方才恍然大悟,是她如今浑身上下皆透了股温柔情意,几分体恤,像极了为人—妻者。醒悟一刹,他快意地松了眉头。
慕容善却仍旧瞥见了,抬眼横他:“可是我哪处说错了?”
长孙无羡摇头,笑意几乎从眼角蔓至了眼尾,攥她手在掌心道:“当然不错。”说罢低垂了头像要去亲她的唇瓣。
却是唇角将将相触时被慕容善给推拒了。就见她红了脸,气急道:“你别……我随父亲一道来的。”言下之意,就怕被他吃完一顿,肿了张嘴回去。
长孙无羡动作一滞,停了下来。是他美人在怀,思虑不周了。他此前遭遇过一番尴尬,自不愿叫脸皮薄的她重蹈覆辙,只得吞了吞口水忍了。
既是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