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你看酒也有了,要不要我去叫几个姑娘上来?”
酒吧的包厢里通常都不会设有很亮的照明灯,此时打在沈沉身上的也只有一盏昏暗的幽灯在明明灭灭的闪着蓝光,像道光影般拉成了一条长线从他的脸上掠过。
经理端详着沈沉低垂着脑袋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和房间里的光过于昏沉,他四百度的近视只能辩出人大概的轮廓。
大概是这种有钱人的气场都差不多,经理摸着下巴想到。
“那个,这位先生,需不需要我帮您叫几位....”经理以为他没听清,本来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可还没说完就被沈沉打断。
“不用了,我喜欢自己一个人”
这有钱人还挺怪的,只爱酒不爱美人,经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顾客的意思又不敢违背,欠了欠身就出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沈沉从桌上拿起一瓶酒,竟是没管旁边的酒杯,直接拔掉瓶子上面的瓶塞,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灌了进去。
辛辣的酒一入喉,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燃烧殆尽了,又因喝的太急,喝进去的酒有一大半都被沈沉咳了出来。他面色涨红,用手背捂着嘴,抹了抹后又毫不犹豫的把瓶嘴对准了嘴巴。
他知道自己如今这副身体连酒都不能多沾,更何况是这样的自杀是喝法。可也还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喝着,眼里像是升起了一簇火,那是在绝望的三九寒天里燃烧着的火焰,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救赎,可很快也会随着冰雪的消融而熄灭。
胃里的疼痛在不断叠加,都被沈沉漠视着,慢慢地,竟也察觉不出痛意了,沈沉整个人,似乎坠入了冰窟,又似乎掉进了无边无际的大火里炙烤着,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他头脑却清晰起来,清晰地意识到了那些一直刻意被他忽视却又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星星跟他,从来都不是只有一根导火索,那些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足有千斤重。
他的家庭,她的家庭。
沈天远出来的时候面色并不怎么好,没看到沈沉的身影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苏映蓉推着轮椅出来,也白着一张脸,那些佣人们一言都不敢不发。
苏映蓉颇为艰难的把轮椅推到沈天远旁边,冷冷地睨着他:“看来你的好儿子又没听你的话。”
“苏映蓉,那也是你的儿子”沈天远强压着怒气。
“你问问他,把我当母亲了吗,哪次回来不是为了那个小狐狸精来质问我?”苏映蓉气得都快把新做的指甲一个个掰断了。
“你若是对人家的敌意没有那么明显,阿沉何至于跟你生疏成这个样子”
“沈天远啊沈天远,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才是你明媒正娶娶回来的老婆?我这腿成了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
“苏映蓉,你怎么总是管不住你自己的嘴,刚才在房里跟你说的那些话难道你又忘记了吗?”沈天远重重地咳了两声,环视了一圈屋里垂首的佣人们,没发现异常后这才又重新看向了苏映蓉,“这件事你以后不准再提。”
“好,我不提,当初你让我瞒着阿沉这件事,我瞒了,自己一个人默默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如今你又让我沉默不发声,好,你是我丈夫,我答应你,可你们也别欺人太甚了,别忘了我才是受害者。”苏映蓉说道最后,眼里泛起了泪花。
被女人的眼泪弄得心烦意乱的沈天远别开了眼,粗着嗓子说:“好了别哭了,你为沈家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唯独这件事,就此封尘吧”他迈开步子准备走,却被身后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一把拽住了袖口。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那个那个女人,所以连那个女人的孩子你都要护到底,所以你要牺牲我,甚至还剥夺了阿沉知道真相的权利,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去记恨那个小狐狸精,不要去记恨他们家,沈天远你真不是人啊”
女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沈天远面子抹不开,想甩开她,奈何她拽的紧紧的,眼看四周的佣人有些已经开始好奇的抬起了半个脑袋,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好了你别闹了,你一年年拿自己的腿说事我有说过你什么吗,你以为真没人知道你的腿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吗?我念你是真受了委屈不说罢了,难不成你还真当我是个傻子吗?”
这几句话让苏映蓉如遭雷劈,手下卸了力,任沈天远拽回了自己的袖子,整个人傻傻地愣在那里。
刚才....他说了什么?
沈天远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是什么,可说出去的话收也收不回来,沈天远把面子看得一向很重,也不可能去收回自己的话。
苏映蓉怔在原地,再说话是也断断续续的:“你,你是什么意思?不...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苏映蓉急忙刹住了,把差点说出口的“知道”二字吞了下去。
沈天远看她的目光带了一丝她心惊的陌生。
“老公....”她忍不住开口叫他,妄图用装可怜来挽回他对自己的情分。
沈天远没有走回去,他站在原地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你好自为之”
直到沈天远离开后的二十分钟里,苏映蓉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佣人们也不敢上去。
她心里是一波比一波高的惊涛骇浪,她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试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的手依然是颤抖着的。
脑海中不断响起刚才沈天远对自己说的话。
不,不会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