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随着一道轻声呢喃,柳无邪微微皱眉,只觉无间雷狱被一股炽热与冰寒并存的锋芒猛烈地挣了开来,就好像觉醒了的野兽狂猛地挣脱开束缚它的铁链,在几道轻微的“嚓嚓”声中,措不及防下,一股暴烈的反噬之力犹如万马奔腾般冲撞回来,胸腹处诡异地凹陷一瞬,闷哼一声,不由大口大口地狂吐鲜血。
苏伏在数十枚灰雷球落下之前,身形高高地纵跃而起,旋即便是“咕隆咕隆”声不绝于耳,身下方圆数十丈之地,顿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黑漆漆地冒着阴冷寒气,令人只看着就不寒而栗。
然而深坑很快就被挣脱开束缚的红河掩埋,朗朗晴空倏然间变得暗无天日。不知何处钻出来的狂风,激烈地摧动着红河、枫树,在一阵阵的土尘激扬中,红河掀起惊涛骇浪,并向两岸汹涌地延伸开去,如同决堤的洪水,推倒了两岸的枫树,枫树散碎着混入河中,很快就将方圆数百丈笼罩在内。
随着那地平线挂着的晚霞残阳落了下去,便再没有升起来。天地失去了最后一抹光亮,风声止了,红河激荡着宛如剑气呼啸般的声音也渐渐平息。
突然,一轮浑圆皎洁的明月自残阳落下去的地方升了起来,清辉盛照八方,照在远空之上,点亮了苍茫悠远的日光;照在四面的森林里,顿时铺洒银妆,点缀得犹如铁花银树,濯濯如玉;照在河面之上,红河像似被抽走了血腥,一片纯清洁净,犹如碧蓝如洗的天空,深邃而又深远的浅淡的天蓝色,与苏伏身上所着月白长衫一模一样。
而此时河道已不见枫树,拓宽之后,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一面巨大的“湖泊”。在湖的四周笼罩着迷蒙的白雾,不见岸之所在。
失去了惊涛骇浪的翻涌,不见一丝的涟漪,整个湖面平整得好似一面天蓝色的镜子,明月遍洒清辉,被自己的月华映照在湖面上,丝毫看不出来是倒影,就好像上下两轮明月,正在相互辉映。而苏伏,就静静地悬浮在两轮明月的中央,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就在他的身后,那一片迷蒙白雾之间,掩映着由乳白色玉石筑起的一幢幢玉楼的冰山一角。雕栏画栋、斗拱飞檐;砖雕彩绘、精妙淡雅,处处流光彩溢,极是赏心悦目。
仿佛经过了极为悠远的时光沉淀,隐约可数的十二座玉楼,宛如仙境般充满了神秘色彩,只露出些许的轮廓,却好似要攫人心神,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目光,再也挪不开来了。
但苏伏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若是身下的湖泊照见的是他的心湖,那么此刻早已翻江倒海。
道基体系,亦即剑域竟在此巨大的生死压力下突破了第二重,星蕴第二式“十二元辰天外音”成功地融入了体系之中,成为了剑域不可分割的部分。道理剑意也由深红的血色变为了浅淡的天蓝色,亦即俗称的月白。毫不客气的说,苏伏此时已经拥有强渡小天劫的实力。
当然,小天劫不是说引就引的。
眼前的种种变化,不知是惊呆了柳无邪,还是他故意停伫观赏,在经过久久的沉默过后,他终于缓缓地开口:“剑君,名不虚传!”
随后,他笑了起来:“这方剑域已美到了极致,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本座只怕永生难忘了。”
残破的身体,三番两次遭遇重击与反噬,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却是连能够翻盘的“苍龙气场”都使不出来了。而他相信,不久之后,苏伏一定能够步入大宗师的领域,那时“苍龙气场”就再无法像今日那般摧枯拉朽地重伤他了。可是,他仍然不慌不惧,不紧不慢,不悲不喜,不焦不躁。
说着话的同时,苍龙之力覆体,如覆上了玄铁汁似的。微微抬手,指尖凝着一点莫名的幽光,脚下湖面便微微地泛起了涟漪。
“他日相遇,就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了!”
随着他的话语,其指尖上的幽光旋转如珠,愈发的光耀照人,绚丽夺目。脚下涟漪也愈来愈急促,愈来愈频繁,在月华的照映下反射出粼粼波光,如银尘般荡漾开来。
“叮——”
苏伏微微点头,表明接下这份战书。旋即屈指轻弹,曼珠沙华发出一声悦耳的剑鸣,剑身在月华的映照下,如有一层浅淡的天蓝色流光,来回地游走着。
圆月投下晶莹如碎玉般的月华,落入湖中,顿使其平静下来。
柳无邪指尖的幽光愈来愈盛,湖面平静没有多久,复又打破。
苏伏体内的灵气汹涌如潮地狂奔着,以极为玄妙的轨迹,循着周身大穴游走并再次屈指一弹,曼珠沙华复又响起一声清越悠远的剑鸣,剑身上的流光与体内的灵气相呼应,不住地流转着。
“他化自在魔神指,乃是本座钻研最深的其中一门魔功。”柳无邪饶有深意地道,“你可不要死了!”
幽光愈来愈恐怖,随着它涨大至人头大小,虽无声息,气流却肉眼可见的地鼓荡着,不住地拨动湖面,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月的倒影,好似裂成了无数碎片,分布在滚滚的湖面上。
苏伏屈指连弹,在一连串犹如天籁般悦耳的剑鸣之中,体内的灵气沿着周身一百零八大穴循环反复到了第七个大周天,终于无法抑制得汹涌而出。
显化于现世,便见明月汹涌地吐出碎玉似的月华,像似无数晶亮的星辰,如银河般倾泻而下,湖面愈来愈平静,几乎快要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