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伏,能为桑榆和我在梅园立一个衣冠冢么。”沐浴在火焰中,古河图的身形开始透明起来,“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请你原谅我……”
“为什么不呢。”苏伏认真说道,“几杯碧云,你我相识,虽不相知,但只要桑榆所求有所回报,我怎会怪你。”
“谢谢。”古河图说。他的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后闭上了眼睛,与桑榆一起化为了晶莹的粉尘飘洒,如同一条彩带一样往天际投去,投入昏暗的斜阳余辉。
“爹爹,他们会幸福吗?”苏瞳哭着说。
苏伏默然片刻,道:“这要看你如何看待他们,若你觉得他们此时是幸福的,那么就算再多的不幸,都不能阻挡他们的幸福。”
苏瞳抹了抹眼泪,用力点头。
幸福是否只是一个传说,我们永远都找不到。
“苏瞳,你怎么哭啦。”瞳瞳的小伙伴小白醒了,她没能望见让人既心碎又心醉的一幕,兴许也是一件好事。
“那个坏人呢?桑榆呢?啊!雪姨你怎么倒在地上呀。”小白紧走两步,想扶起蝶叶雪,双手触到她的双肩才发现尽是冰凉。
她的动作缓了下来,忽然蹲在地上开始哭泣。原来她早已经醒了,但她不懂什么是心痛,只觉不该死的人死了,所以伤心难过。
苏瞳走过去,抱着她,安慰她,两个小姑娘都哭成了泪人,想必今日此事,会成为她们心底永远的记忆,而她们,也终将因此得到一些什么,失去一些什么。
“你们这是?”便在此时,花音驾驭着一件法器从远空落下,见两个小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下意识瞪了苏伏一眼,“你欺负她们了?”
旋即瞥见气息全无的蝶叶雪:“她怎么死了?”
苏伏摇了摇头,道:“此事稍后再说,找到青衣下落了?”
花音叹了口气:“没找到,不过找到她曾被关押过的地方了。”
“走!”
……
半盏茶功夫,苏伏等人抵达目的地,早已人去笼空。
留守的花岩低声道:“没想到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这牢笼有些特殊,能阻碍探查,没能早些找到,对不起。”
苏伏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心神顿时沉入魂幡空间内。
在一片灰白的界域中,横将军显化身形,意外说道:“尊上怎么来了?要见哪个囚犯么?”
苏伏没有说话,在魂幡空间里有青衣的烙印,尽管魂幡已然失效,成了一个囚笼,他们的烙印却还在。
柳暮言的囚笼使青衣的烙印灰暗,如今没有囚笼禁锢,那么只消她在方圆数千里内,烙印都能助苏伏找到她。
魂幡的变异既有好处,也有坏处。若是往常,苏伏根本不用担心青衣的安危,因为他随时可以利用魂幡召回青衣。但如今魂幡俨然成为了心内虚空的附属界域,他虽然仍能掌控由心,却已然失却了那些奇诡能力。
此时凝神,烙印还在,并且能感应到她的所在地,在东方,那里是妖神宫所在。
苏伏正欲退出心内虚空,却又停住,他的感应正在消失,烙印也由强减弱。
横将军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惊叫道:“灵女大人要做什么?”
苏伏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蓦然结印,无数道的玄灵引开始飞舞。他的心神分出无数道,深入魂幡核心结构。
无数道光影在面前闪过,无数的画面掠过脑海,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惨叫的,哀嚎的,不甘的,愤怒的,哀怨的……
苏伏强忍着直欲涨裂的脑袋,努力地分辨着属于青衣的烙印,正在减弱的烙印极难寻找,他就像漫游在数以亿万计的星辰海里,每一颗星辰都是那样的独一无二,他不得不去仔细辨别。
“一定能找到的!”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悸动,仿佛有人用刀在心脏狠狠割了一下,疼痛还没有来得及传到脑颅里,但那种疼痛前的感觉却如潮水一样侵袭而来。
突然,一幕似曾相识的密林映入脑海,苏伏心里猛然刺痛,仍是咬牙闯入其中。
密林,恐兽,青衣。
苏伏心里一抽,这里是石泰师兄死去的地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后望去,果然见到自己从远处赶了过来。
“你回来的目的,便是想将我救你的恩情抵消么?你将花音置于何处?管雨石窥伺在侧,你就不惧她落入管雨石手里?”
青衣说着话,心绪却在微微激荡起伏着。苏伏能感应到她的烙印波动,原来那时,她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画面流转,瞬息万变,是青衣的记忆,是她此生关于一个唤作苏伏的人的记忆。原来不觉已是刻骨铭心,如今回顾,往事历历在目,她却在何方,做着一些什么?
画面中有无数次的,她看着他,他却在修炼的场景。明明已然没有距离,她却只能那样看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苏伏只觉心酸,他的心神试图穿过烙印,他一定要阻止青衣。
记忆流转,很快来到那一夜,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第一次接吻。苏伏能感受到烙印正散发出浓浓的眷恋,她不舍得这一切,可是有着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理由?苏伏不明白,但他知道随着记忆的流转,真相就在不久之后。
玄灵引投入了一道又一道,一面维持烙印的存在,一面试图将心神凌驾于烙印之上,惟有如此才能阻止她。
随后,他便得知了“改命术”。
……
锦慈殿,柳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