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甫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云素素的面上表情变化,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她没有因楚小川的出现而表现出任何意外。
他心底微微冷笑,面上不动声色,说着:“今日黑虎宫为何请家主去‘做客’,能否请家主替我等释疑一二?”
“你莫要太过分!”
闻着此言,玉溪生杀机盈眶,即便以他的心境修为,都不禁出离的愤怒,他冰冷冷说着:“黑虎宫之行,险之又险,家主的安危尔等可曾关心过?尔等能安心坐在此地高谈阔论,以为是托了谁的福?是自以为是的云太甫?还是故作姿态的大总管……”
“住口!”
此言令众人又是震惊又是愧疚,震惊于玉溪生的胆量,愧疚于家主遭了如此险境,才回来便又要受着这份对待,以其年纪而言,实在太过可怜了一些,他们心里都开始生出不忍。
然而喝止玉溪生的却是云素素,她用着严厉的眼神望着玉溪生道:“此事休得再提。”
云岳仍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也不对此发表意见。
玉溪生自然知道自己的话在此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引起反效果,可他感到一种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愤怒,便是这股愤怒令他有些不理智,修道以来,还是首例。
云太甫冷冷瞪了一眼玉溪生,道:“家主,老夫不得不提一下,云氏想要崛起,在选人方面,定要慎之又慎才是。”
云素素淡淡地说道:“二叔公有事说事罢。”言下之意,自然是请你莫再废言。
云太甫眸子微闪,点头道:“也好,既然家主不愿将黑虎宫一行之事明言,便让老夫来替家主说罢。”
“家主受了神秘人所托,将假的太渊令放出,目的未明。试问在太渊城如今的境况下,家主还将云氏牵扯到太渊令上,如此行事真是理智而慎重的决定?不顾云氏上下数百条性命,犯下此险,倘届时各大势力以交不出真正太渊令而发难,试问谁来抵挡?”
此言一出,天麟阁再度响起哗然,众掌柜脸色都有些难看,纷纷交头接耳,大部分掌柜方才对于云素素的那一点可怜之情登时化作无踪。
“云素素这是要害死人啊!”他们心底不约而同地想着。
自然也有人不信,其中一个掌柜暗怒,便质问道:“二老太爷,话可不能乱讲,您有甚证据证明家主与此事有关?”
“没错,二老太爷,请将小姐参与此事的证据交出来!”
云素素掌管云氏九载,其行事有章有法,法矩有度,奖惩公允,能者上位,亦算是贤明,是以尚有近半数掌柜认可她,只是没有盲目拥护而已。
云太甫将其中喊得最大声的几个掌柜记了下来,冷冷笑着道:“证据,不就在诸位眼前?小川,将你知道的事情通通说出来,老夫保证你性命无虞。”
众人一怔,纷纷望向楚小川。
楚小川面显古怪,嘴角微微勾勒,以一种极为蹩脚的演技,故作茫然地说:“二老太爷,您要小的说什么?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厅堂内寂静一瞬,云太甫面上青气涌动,带着炽热杀意,沉声道:“小川,将你今日所行之事与出城躲避之事通通说出来,否则……”
云岳这时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楚小川,这是他首次异动,显见也有些意外。
楚小川笑了笑,缓缓行到了云素素的侧后方,仍然卑微着身形,说道:“小的今日确实出城了,不过却是奉了小姐的命令,去了一趟天宫山。”
“我就说嘛,家主不可能置大家安危于不顾的……”
“确是如此,家主处处为云氏考量,我等怎么能够怀疑她……”
这时便有掌柜的出言,他们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要知道,倘要与于他们有着知遇之恩的云素素作对,他们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太甫怒目圆睁,若非顾及自己辈分最老,他早便破口大骂,他的性子急,总觉一股怒气出不得,且是因楚小川这样的下人,更是令他无法释怀。
“楚小川,你应当知道出尔反尔的下场!”他怒火冲天地说出了此言。
楚小川却丝毫不惧,这时也不再伪装,冷冷笑道:“有些人以为利益可以收买任何人,小姐对我恩重如山,除非良心被狗吃了,否则休想我听你命令,陷小姐于不义!”
“有些人越老,就越没有良心,楚小川,你不错!”玉溪生终于见到一个坚定拥护云素素的云氏之人了,颇感欣慰。
场内人都不蠢,按此种种,便知云氏内部出了大问题,且斗争才掀起便进入白热化,双方可谓穷图匕见,各有手段。
不过云素素仍然是处于被动一方,本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能够淡然处之都已是难得,遑论反击呢?
石不二临终前所言,终在此时得到印证,他没有背叛,并且漂亮地替云素素扳回了些许劣势。
云素素美眸轻闭,微微颤抖的眼皮,表明她并不平静。
沉默半晌,云岳淡淡开口:“二叔,还有何事要议?”
此言无异于下一波斗争开始的讯号。果然,云太甫敛了所有愤怒,冷冷笑着说:“尚有一事,便是上一任家主云中天临终之遗言!”
“云氏崛起有望!”
“这便是原文,老夫以为,中天此言并非应在云素素身上,其理有二,一则云素素身为女儿身,云氏的香火终究需要传承,云素素显然不具备令血统纯净的要素,倘招赘婿,如何能够保证对方没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