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剑,月碎!”
音声浩渺,如烟如雾,如喃如吟。曼珠沙华亦同发出锵然声音,眨眼出鞘,今朝不比往昔,随着苏伏不断砥砺剑道,杀剑已别有另一番面貌。
只见以曼珠沙华划过的身前为限,一道丝线一样剑气,呈半弧状,无声无息向前推挤,所过之处,无论虚空,竹林,妖兽,尽都分作二层,血染长空,溅出朵朵花一样形状,更为这夜添了猩红色彩。
处半空,因青衣言语,暂得无虞的管雨石脸色骤然变化,尖声道:“怎么可能!你……你是哪个大门阀剑修……”
谈到剑修,他语声戛然而止,除开剑斋,又有哪家剑修这般可怖?可是怎么会?苏浮尘不是区区一个散修吗?前次数十恐兽,就将他逼走,尚且需要女人来救护,那都是假的么?
然这杀剑,只是开始,下一息间,首当其冲的前排数十妖兽兀然粉身碎骨,虚空发出尖锐颤鸣,好似被强撑开。
待管雨石心头一个咯噔时,前方十丈开外,半壶形状的圆拱内,骤然爆发无匹剑光,它们甫现就向四处激射,周遭山石木林,成群妖兽,尽都在剑光之下被摧枯拉朽一样击成粉碎。
这剑之威,将以半壶为中心的方圆数十丈肆虐一遍,茂密石林,本来只得一条林间小道,生生变作一个半圆坑洼空地。
因这剑光与普通剑光衍化又有不同,乃是苏伏盈着杀机而动,最是歹毒。只要有着半点生机,就无孔不入,就连植属都不能免难,恐怖可见一斑。
青衣心头震讶,暗自忖思:我遍览典籍,剑斋传承大抵知道,这却是什么剑?怎的这般可怕。
她却不知,此剑欲施,必要以苏伏杀机所向才行,等闲都无法做到,唯有令他深恨之人才可得尝。
青衣如此,莫说管雨石,他整个呆滞,灵气走不畅,差些栽落下来,好悬回过神来,不由操控法器升得高了一些,暗暗叫苦不迭,一双眼珠轱辘着转,方才意气一丝不剩。
剑光缓散去了,就这一剑,妖兽群冲势止住,因近半妖兽死于非命,剩余五百数妖兽,因着前方残留恐怖气韵,焦躁不安,竟不愿再往前。
却说管雨石,生性胆小,这时见苏伏力强,就思量要脱身,待苏伏远远望来时,他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捻决,将就要四散的妖兽聚起,复又驱赶他们上前。
“好……好个苏浮尘……还有五百妖兽……我看你怎么破……”管雨石艰难咽了一口口水,实则去意已定,且驱赶妖兽,且瞅着空当。
然就在此时,妖兽群后忽而传来咆哮,却是一个丈高的男子冲入兽群,大肆厮杀,他双臂能举万钧,牛犊一样恐兽,被他生生撕裂,鲜血侵染,宛如一个盖世魔神,一副不杀尽妖兽,誓不罢休模样。
“花岩?”
苏伏脸色略白,凝立回气,见那方异动,定睛望时,登时惊愕:“怎么这个样子?”
遂心头一紧:莫不是花音出了甚么事情?
青衣亦同思虑,正欲出手将花岩先且镇压。岂料这时,管雨石见二人面色,就知此人与医仙堂不无干系,趁二人思虑空当,突而将脚下金砵掷向花岩。
那金砵在半途节节涨大,待到花岩上空凝定时,已变作大型磨石一样大小,遂自那金砵里竟放出数道冷焰,底下妖兽一沾这火,顿时惨嚎着在地上打滚,没有两息就奄奄一息,不能动弹了。
亦有数道冷焰袭向花岩,二人未及救助,但见花岩身上登时着火,‘兹兹兹’烧个不停,疼得他发出非人兽吼,动作愈加狂暴,更是变得只知杀戮。
管雨石趁二人被吸引空当,换乘了法器,当即就要破开天宫山夜雾,逃之夭夭。
“数恨及身,合该你受!”
苏伏却不去追,大手一挥,就将炼魂幡放出来。赵云早得了指令,就见千魂军一同显化,分作数列,军伍齐整,纪律严明,千个兵士,行止如一,将密林都压成平地,骇人见闻。
遂在黑星嘶吼,赵云喝令中,千军一同冲锋,宛如一道黑流前涌,于妖兽大军前头,黑流变作两道,向两边围拢,将整个妖兽大军围在里头,每只妖兽,只要数矛齐发,定使其沾染煞气而亡。
不消一刻,五百妖兽就被屠杀殆尽,且都化作丝丝煞气,为这千魂将士作了少许滋补。
单说那管雨石,眼见逃走在即,正欲将狠言放下,岂料炼魂幡气息肆无忌惮生发,他心下一个颤抖,哪管是谁的法器,闷头就逃。
然就在此时,预先布下玄光突而发作,却使雾流成索,将没有防备的管雨石捆个正着,法器亮光泯去,他整个人就在尖声中被拉扯回来。
“砰——”
旋即重重摔落在地,法体好似散架一样,只觉着一阵阵震荡将法体来回洗练,一股股剧痛直钻脑颅,五脏都在哀号,骨骼都在呻吟,真个痛,又叫不出声,又不得不倒抽口气,淤气于腹,吐吐不出,不两口,就使他晕迷过去。
再说那花岩,妖兽尽就戮,登时不管不顾将目标放在千魂军身上。
赵云骑在黑星之上,只将手一动,炼魂幡便释放煞气将花岩裹住,只将他气闷,却不侵其体。
饶是如此,花岩亦在阵阵咆哮之中,坚持了十来息才晕迷。
好在其虽神力,却抵不过二十五层禁制的炼魂幡。赵云只略施小力,就将五百妖兽收拾。
青衣不甚意外,先将还复正常的花岩查看,没有发见致命伤,草草医治后,便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