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伏回到客栈,陆全自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亦不敢多言,便依着吩咐,把杨胜擒捉出来。
“将他弄醒!”
陆全应下,当即命伙计取了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这杨胜只不过闭气晕迷,这一道冷激灵,顿时将他激醒,睁眼只见小伙计,恶气充盈:“你敢拿水泼你爷爷?”
旋即意识到自己身陷囫囵,当即换张嘴脸:“小……小兄弟泼得好,在下正欲净身,小兄弟就将水来了……”
伙计哼了一声,退到苏伏身后。
“某且问你,神州共得几路盗匪?”苏伏淡淡望他,“问你甚么答甚么,若言有半点不实,所需情报某会自取。”
这一眼直望入杨胜心里,像似利刃剐过心田,他心头直颤抖,谁知这个自取,究竟怎么个取法。
“好教剑君知道,神州共二十七路盗匪……”
“你又是哪路的?怎么骗说是黎家客卿?”
杨胜讪讪一笑:“剑君法眼如炬,小人乃是柴胡会堂首。”
“柴胡会是个什么来历?”
“柴胡会乃是南北二十一路盗匪共盟,共有二十一个堂首,余下六路盗匪不成气候,不提也罢……”
“如此说来,你还是个头目。”苏伏玩味一笑,“说罢,怎么便成了黎家客卿了?”
杨胜哭丧着脸:“小人不长眼睛,把黎家的货给截了,手下弟兄们都被黎家影子杀了个干净。黎家见小人有点修为,杀了可惜,就养作了供奉。小人还要在神州讨活路,怎敢逃跑,只好跟随那黎鸿在临安这小城……”
苏伏不置可否道:“你可真够福大命大。闻说若天下有九十九路盗匪供养,这玲珑阁给你们甚么好处,让你们如此卖命?”
“剑君有所不知,我等盗匪,实也不教我等去哪处劫,便去哪处。然凡事必不可做绝,柴胡会之盗,止截取商队两成货品,且有柴胡会堂首劫过之后,其余堂首便不可再动,还须沿途护送才行。”
杨胜叹道:“这玲珑阁掌了大半商道,我们不听也不成啊,不听话的盗匪,早都被玲珑阁派人杀了。又不似铁刀匪,身后有大靠山,抢起货品来,如恶狗扑食,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绝不留半口吃的。”
“哦?铁刀匪又是甚么来历?”
“说起这铁刀匪,在神州那可是人神共愤!”杨胜愤愤说道,“他们每次出盗,不论老人孩子,几乎不留活口。年轻貌美的,还要遭罪一番才死。遇着同行,也会杀死杀尽,真可谓无恶不作。我们柴胡会对此深恨,可每次商议围剿事宜,便有堂首莫名死去,还有高手前来警告……”
苏伏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还是受害者了。”
“谁说不是呢!”杨胜唉声叹气道,“不过如今小人也回不去以前了,这堂首位置迟早是要出让的。”
“你老实答一个问题,若立得片功,或可放你活命!”
杨胜大为惊喜道:“剑君大人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伏道:“神州二十七路盗匪,近日谁出过神州地界行盗。”
“啊!小人许久不曾得闻行内消息……”杨胜大感为难。
“那留你何用?”苏伏作势欲抬剑印。
“不不不……剑君请听小人说一句,此事可查,此事可查,给小人一些时间,小人定还剑君一个满意答复!”杨胜吓得脸色惨白。
苏伏仍作剑印,于其天灵一指,有道灵光没入,道:“这请求合情合理,某有一道禁制,可教你生生不得,死死不了,生死难以自主。必要时,某不介意多一个傀儡。明日天明,回来复命,去罢!”
“啊!”杨胜惨白的脸色没有好转,哀声道,“剑……剑君大人,只得一夜功夫,小人……”
“你还有甚么不满意么?”苏伏淡淡望他一眼。
“满……满意……”杨胜顿了顿脚,不敢再有怠慢。
待他走远了,苏伏又嘱道:“联系神州各分门,查查这二十七路盗匪的动向,还有他们背后都有哪些大门阀!”
陆全当即应命,自去传讯不题。
……
苏伏回到风来庄,已近戌时,整个宅院都有些沉静,好似沉睡的野兽。
“大人回来了,门主早有交代,您的院子已经收拾好,门主有事出门,着奴家在此等候。”
仍是白日那个仆妇,只不过态度完全相反,非常恭敬。
“带路罢!”
苏伏随那仆妇一番兜转,经过了余绣衣的院子,里头那面照壁与墙壁都已完好无损,普通工匠绝然做不到,唯有掌握土行神禁的修士方可如此迅速修缮。
这道杀门之中可谓人才济济,单说这仆妇,看着约四十左右年纪,风韵犹存,虽然晋入抱虚晚了些,仍有些天资。在外头,像她这样修为的,都是一方霸主或头目,在道杀门,她不过是个扫地的仆人。
“大人,这便是您的院子,门主说了,日后您哪怕走了,亦会为您保留,随时欢迎您回来!”
仆妇领着苏伏来到一座独门独院,恰与余绣衣院子相邻。
苏伏点点头:“多谢道友,夜深就不留道友了!”
仆妇恭敬道了个万福,当即退了出去。
苏伏入了院子,径入主卧,来到榻上盘膝,静静调息片刻,长长吐了口浊气,便开始整理思绪。
神州平静不过近年功夫,如今风云暗涌,此时踏入神州,便是跃入这一团搅不清的涡旋里来了。
天道盟在时,这些盗匪可从